后来,巴尔迪尼脑子里又酝酿了另一个计划,即一个可爱的计划,一个与圣
安托万手工工场相反的规划,按照这规划,工场不是大批量地进行生产,而是生
产供给个人的产品:他想为一小批上流社会的顾客设计个人用的香水,更确切地
税,是要像裁剪适合一个人穿戴衣服叫约设计只供一个人用的香水,这香水采用
高贵的名称。他设想一种“德·拉塞尔内侯爵夫人香水”、一种“德·拉维拉尔
元帅香水”、一种“达阿基荣公爵香水”等等。他梦想一种“蓬皮杜侯爵夫人香
水”,甚至一种“国王陛下香水”,这些香水装在磨得非常精致的玛璃制的香水
瓶里,瓶子有雕花的金边,在瓶脚内侧不显眼处镌刻“吉赛佩·巴尔迪尼,香水
专家”的字样。国王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同时在一件东西上!巴尔迪尼竟敢想象得
如此美妙!但如今格雷诺耶生病了!当年格里马一上帝保佑他进天堂!——曾经
发过誓,能顶住一切的人永远不损失什么,他甚至可以把瘟疫弄到别处!而他如
今竟要在我这儿病死!万一他死了呢?多可怕呀!那么,手工工场、可爱的小姑
娘、特权和国王香水的宏伟计划也完蛋了!
于是巴尔迪尼决定,千方百计地挽救他学徒的宝贵生命。他安排人把格雷诺
耶从工场的木板床搬到楼房里的一张洁净的床上。他叫人给这张床铺上绸被。他
亲自协助把病人抬上楼梯,尽管他对脓疙和化脓的疖子感到难以形容的厌恶。他
吩咐妻子煮葡萄酒鸡汤。他派人去请本地区一个名叫普罗科帕的最著名的医生,
预先付给他二十法郎作车马费。
大夫来了,用指尖挑开床单,朝着看上去像被豆粒子弹射穿的格雷诺耶的身
体只瞥子一眼。连皮包也不打开就离开房间,他的皮包一直由踉在后面的助手拿
着。这病情.他开始对巴尔迪尼民非常清楚。这是万种梅毒性疮疮变异症,并且
并发了晚期化脓性麻疹。大夫认为,病人没有必要治疗,因为他的身体正在腐烂,
像一具尸体,不像活着的机体,因此根本不可能在这身体上按照要求地装好放血
的器械。他说,尽管现在还闻不到这种病症典型的瘟疫般的恶臭——这当然令人
感到惊奇,从严格的科学观点来看确实是件小小的怪事——但病人在四十八小时
内必死无疑。这就如他叫普罗科帕大夫一样确实。他又要求为他这次出诊和作出
预后诊断付出二十法郎——其中有回扣五法郎,用作别人把这典型症状的病人托
他诊断的用途——然后告辞。
巴尔迪尼气得要命。他悲叹着,绝望地叫着。他为自己的命运愤愤不平,咬
着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