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头戴深笠,脸目不清。
——到底谁才是雷卷?
不。
不是他们。
谁都不是雷卷。
雷卷就在他们四人之间,四人的中央,就连踯躅、踱步,他都仍给围在中间。
——仿佛他是个遏不得风、透不得气、见不得光的人。
(他就是雷卷!?)
他是。
可是,恨前这人,张炭乍看,觉得像一只夜里的事物(魅影还是什么的),但到底是啥,一时叉说不上来。
孙鱼则一见便觉熟捻。
像一个人。
——像谁?
这时,戚少商趋向前去,双手握着这瘦小、伶仃、颧骨高削、双目深陷但点燃着两朵寒火的雷卷:
“卷哥,您的身子……”
雷卷道:“不好。”
——啊。
孙鱼倒想起来了:
眼前的人,竟有几份酷似当日叱咤天下、独步武林的“金风细雨楼”总楼主:
苏梦枕!
———样是病得要死不活。
——一样是那么阴森的冷。
——一样是那两朵目中的寒火!
所不同的,也许是苏梦枕,身罹二十六种恶疾,却仍然活得像一支两头燃烧的烛,不管是谁在他这病人身边一站,都绝
对比不上三十五分之一个他。
病人膏肓,但依然潇洒。
雷卷则不然。
他的病是一场烂泥,而他正埋在泥泞之底。
尽管这是春夜,他全身都包在裹于厚厚的毛裘里,既像一场埋葬,又像只有他眼里的两点寒火才是活的、生的、有性命的。
一……一旦熄了、灭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已不必埋葬了。
他已用毛裘和寂寞埋葬了他自己。
两个都是深沉无望的病人,两个都是深谋远虑的领袖,乍看一样,但细看去,却又如许不同。
只听戚少商赧然道:“卷哥,我不该在此时惊动你出马的雷卷道:“废话。你不找我找谁!”
戚少商道:“此行危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