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货,改天得拿剑把他抽一顿。
林祈云叹了口气,看万事俱备,便转过身。
木床上,萧宴池收着长腿,坐在小床内侧,正靠着床栏拔枕缝里挤出来的鹅毛。
少年黑发如墨,眼瞳点血,昏黄烛火的光落在半明半暗的脸上,将锋利的眉眼模糊几分,俊俏得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
林祈云开始后悔了。
他截断往某个醉夜飞的思绪,走向萧宴池,坐到木床另一侧,公事公办道:“来谈谈吧。”
萧宴池拔羽的手停了,抬眸看着林祈云。
血红诡谲的瞳里灯火如星,望着林祈云的眼神沉静且……小心翼翼。
像是多年前刚被林祈云收入玄漱,日夜害怕被丢弃的少年。
见状,林祈云微怔,兴师问罪的话迟疑着,还是咽了回去,敛眸问道:
“做什么噩梦了?”
烛火噼啪闪动。
萧宴池被软枕盖住的手指微蜷,知道林祈云在对他心软。
他嘴角牵起一丝笑,内心如同被密密麻麻的软刺包裹,对林祈云柔和道:“玄漱山的事。”
“……”
林祈云轻声道,“是顾青榆他们?”
“……”
软刺扎进了血肉,萧宴池藏着的指节寸寸捏紧。
不,是你。
年少时他的噩梦会是嫌弃他阴沉的天才们,会是拒绝收他为徒的灵霄,后来他的噩梦只会林祈云放开他的手,不要他——
他对师兄过于不可自拔了。
抛弃于他无异于凌迟惨死,足够他疯。
万一真的有纸包不住火的那天……萧宴池耳边又开始回响方才在梦魇里听到的话,他沉默的盯着他想——师兄被锁着,也不能走。
林祈云此毫无察觉,他见萧宴池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回归正题道:“你全都想起来了吗?”
“没有,”
萧宴池声音微哑,与林祈云对视的眼中没有一丝闪躲,“大部分是模糊的,尤其是遇见师兄你之前。”
“行。”
林祈云话音一顿,撑着下巴纠结须臾,才轻蹙眉继续道,“那你记得我曾经拿千里清河求娶你的事吗。”
“……”
室内安静了。
刚刚还在盘算强取豪夺的萧宴池脑袋霎时一片空白,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林祈云说了什么,一双黑红的瞳中装满不可置信。
“师兄,”
他干涩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