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云承扶剑开门,见着吴虑登即舒了口气,道:
“吴长史,快些进来罢!”
吴虑在木椅上落座,只同他略略叙过近事,随即恭谨道:“徐大人,在下今日前来为的是传达宋小将军予您的几句嘱托。”
徐云承点头,推给他一杯水,道:“大人请说。”
吴虑直言道:“宋将军疑心秦人如今盯上了烽谢营。”
徐云承捏杯的手蓦地一顿,他敛睫道:“杨将军可有牵扯其中?”
“在下不知。”
“落珩可是想叫我多留心瞧瞧烽谢营内外动静?”徐云承问道。
吴虑垂着眼,说:“不错,只是宋将军希望您能着意盯盯杨将军。”
徐云承没替杨亦信开脱,他清楚这些年里能改变的太多,本性与行动并不总是相合,便只道:
“杨元戚当年入序清书院时,自蘅秦认祖归宗还未及两年,落珩这般考虑,有其道理。”
二人正聊着,忽闻楼下有些动静。吴虑起身用背抵住了墙,伸指挑了帷帘又借其遮挡向下望去。
一身高八尺有余的锦衣男子正同楼下掌柜争论些什么。那人尤其敏锐,只一瞬便觉察了吴虑的视线。他抬起那对黑玉眸瞟楼上窗,那眸中情绪叫吴虑经不住眯了眼。
“啧,海东青似的。”吴虑心道。
徐云承见吴虑神色略变,问道:“怎么?可是认识的?”
吴虑点头:“是个大麻烦。”
“何人?”
“燕绥淮。”
徐云承提壶的手蓦地僵在了半空,只还强装镇静道:“如若吴大人所要交代之事已尽,大人便快些离开此地罢!不知那燕凭江今儿来到这客栈,是因着机缘巧合,还是早有准备……下官与那位已是旧相识,他不会为难下官,只怕若他见着你我共聚于此,会给令兄惹上什么麻烦。”
吴虑方闻此举可能会拖累他哥,便不假思索地把话应了下来,很快便摸出客栈,隐入了深巷之中。
徐云承将门给阖上,又淡定坐回桌前,半晌忽闻厢房外头有人登楼,趷登登的足音叫他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只听着那沉重足音一点一点近了,伸指环住了剑茎。
足音渐隐,只一刹那,他的房门便被来人霍地破开。一个手持大砍刀的彪形大汉蓦然朝他扑来。
徐云承早有准备,呲啦抽出佩剑迎刀而上。
那仍于楼外同掌柜理论的燕绥淮听闻楼上动静,急急用刀拨开了眼前人。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至二楼,却见一间厢房的屋门大敞——内里头的徐云承被一大汉压制于桌,正吃力地挡着不断逼近的刀。
那徐云承分神觑见燕绥淮,身子细细地抖了抖,只很快又稳住,咬牙不叫眼前刀再挨近半分。
燕绥淮目眦欲裂,一个暴起便拔出唐刀朝那莽汉的宽背狠狠刺去。那汉子受徐云承示弱所惑,不曾想那文官力气亦是惊人,一个蓄力猛挡,竟叫他连人带刀后退连连。
只听噗呲一声,那汉子的右臂膀被唐刀贯穿,砍刀霎时脱了手。而那徐云承腰部发力,挺直身子,只找准时机冲上前去,朝其腹部捅出一剑。
前后两把刀剑齐齐抽出,鲜血连着皮肉叫那汉子疼得冷汗直流。他倒伏于地,气息不匀,还没来得及顺上一口气,就先被燕绥淮粗鲁地揪住领子拖至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