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抄手游廊走过去,姚开昔每间房都打开看看,颜首长说院子没动过,还真就原封不动。大部分房间里都堆着许多旧家具,还有些似乎是从别人家里抄来的的桌椅,报废以后堆在这里,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姚开昔捡起一条桌腿,带绿的木料子,放了这么久还能依稀闻到清凉悠远的木香,是上好的金丝楠。
这满屋的木料子,有一件算一件,搁在二三十年后那些搞文玩的都是要来疯抢的。
就算卖不出什么大钱,找个手艺好的师傅雕成摆件,几倍的利润是它,几十倍的利润也是它。
不过这对于姚开昔来说实在不够看,过去经她手的东西都是大开门的高货,不说别的,就她那珐琅小碗,只要上了拍卖会利润何止千百倍。
她一时没想到怎么处理木料,一路跟在颜沛霖身后到了主人房。
堂屋里的红木家具上罩着大块的塑料布,上面积着一层厚厚的灰。
颜沛霖见她对家具很感兴趣的样子,便道:“改天我叫几个人过来收拾一下,把这些旧家具都搬走,你喜欢什么样的可以重新买,没有现成的,找人打也可以。”
“别,这些就很好,我很喜欢。”姚开昔没有跟他客套什么不要破费之类的,经过这两次相处,再结合原身的回忆,她已经发现了,颜沛霖是听不懂,或者说他懒得去揣摩别人话里的深层意思。
所以跟他沟通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有什么说什么。
未来几年颜沛霖都不会经常在这里生活,家具什么样子他根本不在乎,姚开昔这么说了,他便应下:“好。”
溜达到卧房,里头光线昏暗,电路许久不用似乎出了故障,姚开昔只能等着眼睛慢慢适应。
随着视野逐渐清晰,一张黄花梨木嵌象牙的千工拔步床出现在她眼前。
这张床是嵌套式的设计,床外面还带着一个小空间,可以放梳妆台和小书桌。
床体雕工精美,云纹繁复,后世博物馆里展出的也未见比它精致。
想到自已以后可以睡在这张床上,姚开昔止不住的兴奋。
“沛霖哥,我们就留着这张床好不好?铺上一张厚厚的床垫,睡着一定很舒服!”
这毕竟是颜沛霖的房子,尤其床这种东西,她觉得还是得颜沛霖同意才行,他要是不喜欢,大不了自已把床搬到别的房间去。
颜沛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他突然意识到自已心头那一点怪异的感觉来自哪里了。
这桩婚事来得突然,两个人都需要时间接受,他年长许多,理应主动承担起引领的责任。
但他发现自已的小未婚妻短暂抗拒之后,似乎不再需要引领了。
无论单独相处,还是谈论相关事宜,甚至规划二人的未来,她都表现得极为自然。
就好像……
就好像根本不知道结婚究竟意味着什么一样。
如果她知道,又怎么能在自已面前如此坦然,就连床这种私密的东西,她也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小姑娘依旧乖巧地坐在拔步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颜沛霖突然很好奇,这张脸上会不会出现其他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