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奉天靖难四年,北国大地陷入战火之中。”
“原本就饱受蒙元荼毒的百姓,又一次遭受兵灾。”
“便是如今我大明,北国依然人少地多。”
“哪怕仁宣之治前后十年,北国依旧要江南不断漕运米粮北上。”
于谦曾经巡抚过河南和山西两地,对于北国情况十分了解。
兴亡皆是百姓苦,于谦深以为然。
“无论结果如何,孩儿都陪着父亲一起。”
于康的话语中,也多了几分悲凉。
借着朦胧月色,于康只看到于谦容颜憔悴、华发已生,不负壮年模样。
而且于谦眼中满是血丝,已再无八年前杀伐决断的凌厉之气,再不是那个指挥若定的明军统帅。
此刻取而代之的,只剩下满腔的悲凉和无力。
“父亲,可还记得江南荷叶无穷碧?”
于康突然挤出一丝笑容。
“要不,父亲你致仕吧。”
“咱们一家人回去杭州祖宅,没事游玩西湖,还可以去荷花池中采摘莲藕。”
于康拿定了主意,劝说于谦不再当官,而是回去老家颐养天年。
在于康看来,只要远离了京师,未必就没有活命的机会。
有句话不是说,天高皇帝远吗?
“陶渊明写过,“田园将芜”。”
“我非是贪恋权位之人,也知道急流勇退。”
“自从京师保卫战后,我也不是没有想过逃离这官场的风波诡异。”
“我还几次上书,自请致仕归乡。”
“可我的奏疏,都被陛驳回。”
“我心里清楚,我有功于国,陛下为了“仁厚之君”的美名,是万万不会放我离京的。”
对于朱祁钰,于谦自认为看得很透彻。
毕竟于谦虽然名义上是朱祁钰的臣子,实际上却是朱祁钰的老师。
朱祁钰原本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在许多军国大事上多有请教于谦。
“何况就算我此刻在野不在朝,沂王登基后,太上皇出南宫后,他们父子也绝不会饶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