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为了天下安宁……”林晗道,“皇叔怎会坐视安氏干预朝政?”
“皇帝久病在榻,现今能有个人出面拿主意,已经算是大幸。”
林晗只觉荒谬:“那也不能由着她乱来!这安氏压根就是把大权当做培植党羽,铲除异己的工具了!安子宓这样的庸人能领兵出征,简直是天怒人怨。”
惠王沉默良久,眉间蹙起道道沟壑。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发檄文,做出要与他们决一死战的态势。你若有不满,说出来就是,告诉我也行,有我替你与朝廷斡旋。”
林晗挑了挑眉梢:“叔父的意思是?”
“等桓儿冠礼后,你二人便与我一同去盛京吧。”
林晗干笑两声,不置可否。
惠王温声劝道:“含宁,朝廷知道你们各路诸侯颇有怨气,不光是你,还有楚王,他也对安氏干政颇有微词。”
“叔父身为宗室,难道就心安?”
林晗皱眉问,“这天下究竟姓安还是姓穆?”
惠王斟酌片刻,面带忧色:“纵是心不安,又当如何?实不相瞒,我往年也同你们一样一腔热血,当初才和桓儿他父亲一同起兵清君侧,结果呢,不过是两败俱伤。燕云之乱朝廷元气大伤,惨死的将士百姓又何止千千万,那等人间炼狱,本王实在不想再看到了。”
林晗沉重闭眼:“叔父,天下之事,不破不立……”
惠王定定地瞧着他,目光锐利:“好个不破不立。含宁以为与朝廷对抗,赢的一定是自己?”
林晗终是不耐,嗤笑道:“安氏拿什么与我抗衡,就凭他安子宓?”
惠王眼神深邃,弯唇一笑。
“当初燕云兵强马壮,良将如云,胜过含宁今日。结果你看,桓儿的祖父父亲,叔伯堂兄如今都在何处?”
林晗怔在原地。
惠王的声音轻缓地响起,带着洞悉的意味,宛如一把利剑戳进他的心腔。
“你要他为了你一己之私去送死?”
林晗深吸口气,道:“皇叔,你说得在理,但安氏绝非好相与之辈。与她和谈就是养虎为患。你不信我,至少该信穆令昭。”
惠王惊诧道:“你怎么知道他……”
林晗道:“他是她的儿子,连他都一直提防着安氏,她能是和善之辈?叔父为天下苍生着想,安氏与你可不是一路人!”
惠王迟疑一刹,却是一意孤行。
“冠礼之后,你们随我入盛京。”
林晗无话可说。惠王性子温良和善,才会对安太后心存幻想。
他看出林晗的顾虑,道:“这回惟桢,还有各路诸侯,世家家主,都会上京议事。你倒是不必担心他们会趁机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