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黑暗中被拉得无限漫长,墙缝间的水滴声声入耳,氲开记忆的涟漪。
琅琊阁,云舍外。
冰蓝和赤红两股灵流激荡相撞,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灵气在屋外逡巡良久,绕着旋涡中心盘旋。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相互牵制的灵流隐隐出现裂痕,天地灵气从中心向外溃散,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草木震动、碎石崩裂,萧亦行猛然喷出一口血,径直栽倒在地。
顾衍之已在屋外徘徊良久,可此时又不能惊扰,待到那股灵力骤然消失,便立刻冲了进去。
这已是萧亦行第二次冲击金丹失败了。
顾衍之赶紧扶起萧亦行,探向他的灵脉。体内毫无结丹之相,反而因为灵力不受控制的暴走遭受反噬,浑身经脉伤痕累累。
萧亦行冷汗涔涔,似醒非醒,忍着周身剧痛却一声不吭。他撑着一口气,用近乎痉挛的手指想推开顾衍之,半睁的眸子里透出一片顽强的狠戾。
“结丹一事急不得,你前番伤势未愈怎么又如此冲动。”顾衍之眉头紧锁,双手不由力道加重。
怀中的人冷着脸不回答,指节微微攥紧。
顾衍之急了,口不择言道:“你灵根相冲,修行之路步步艰险,何苦要把自己逼到这一步。”
萧亦行终于抬起眸子。他自入门以来,修行之路十分坎坷,和顾衍之这位天赋极高、根骨奇佳的师兄比起来,处处落于下风。
他每每望着师兄的身影,勤勉修炼、从不懈怠,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与顾衍之的修为境界却越差越远,似乎遥不可及。
萧亦行平素最恨听到“灵根相冲”四个字,何况这一次是从顾衍之口中说出,登时被激清醒了。
他支着胳膊坐起身,“怎么,师兄入金丹境就是顺理成章,我就是操之过急吗?”
顾衍之闻言一怔,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若这么想结丹,我同你一起想办法便是,走火入魔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亦行冷笑一声,拭去唇角的血迹。“我筑基之时,便是师兄把筑基丹让给了我。师兄莫不是以为,我今后每一步修行都得靠你吗?”
“你我师出同门,你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顾衍之被那冷冷的话语一噎,不禁有点气上心头。
萧亦行转过身去,盯着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僵坐了半晌,终于开口道:“我冲击金丹失败,内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落凤山庄论道在即,看来是不能与你同去了。”
“你急着冲击金丹,是为了…”顾衍之打住了话头,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如墨的发丝落在月白色的袍服上,清瘦的背影挺直,透着无声的倔强。
屋中静默许久,终是落下一道温柔的声音。
“我答应你,我不会受伤,不会有事。你也答应我,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勉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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