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什么,只听见夏疏桐低低地笑了一声,咂摸着吐出两个字。
“表舅?”
“他……一开始就知道吗?”
顾诵叹了口气:“小奚刚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是一个多月之前,他帮西西找医生的时候。我不知道你说的一开始是指什么时候,但至少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夏疏桐嘴唇颤抖着,挤出一个苦笑,声音轻得像要飘散了:“我还在想,我夏疏桐何德何能……原来,是我,自作多情,错把亲情当成了……当成了,心悦,啊。”
第一次见到顾奚时,那双璀璨漂亮的眼睛。
顾奚一手控着方向盘,一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南云路,书房里,顾奚笔下矜持细致的侧颜。
还有一片黑暗中,怀中疲惫却安然的睡颜。
无论多少次告诉自己不可信他,可欲念还是一日日疯狂地在内心滋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然参天。
夏疏桐抿了抿嘴,轻声说:“……要回去救他。”
“不行。”顾诵皱眉道,“现在我们谁也没有那个能力,西西必须尽快继续治疗,而且……小奚他中了那药,就算救出来,也废了。”
辞惜咬紧牙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还……还有救的。”
夏疏桐转头看她,连顾诵都扭过头,辞惜红着眼睛看着驾驶位上的司机,顾诵了然,摆摆手让他停车下去上别的车,自己坐进驾驶位。
“这两车子里绝对不会有窃听设备,现在也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辞惜低下头……她之所以敢相信顾诵会救他们,一是因为顾诵曾经出手过,二则是因为她知道顾诵对她母亲的感情。
只是若是说出那些,很可能会牵扯出她最大的秘密。
可是如果不说,顾奚……
这个原本被她一次次杀死的人,如今,却是她最大的恩人。
“东洋军里,有一个姓青木的将军。”辞惜磕磕绊绊,却依旧开口了,“就是跟顾徇勾结的那个人,他……他很有野心,想要独占那种药,现在药已经研制成功了,他很快就会对顾家动手。”
“你怎么知道这些?”顾诵有点吃惊,不过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顾奚说的,于是说道,“小奚还跟你讲这些吗?的确,如果东洋人对顾家动手了,我们是可以趁乱救小奚出来,但是纭安是西洋租界,顾家是纭安的地头蛇,而且和西洋几个贵族一向交好,东洋人就算再有野心也不太可能妄动顾家……”
“他们会动的,一定会动的。”辞惜几乎要把头埋到胸口,却坚定地说,“因为就在下个月,三月七日,东洋人的军队就会从东北方开始入侵华国,他们要的是整个国家。十一日,纭安就会经历一场空袭,他们会在那天把顾家赶尽杀绝,所以只要在那天……我们可以救他出来的!哪怕废了!哪怕他一辈子都离不开那药!至少我们是可以救他出来的!”
将这些说出口的瞬间,辞惜突然有种既茫然又畅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