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她的父君血肉横飞,却始终张狂讽刺。
那胸前的烙痕,是她亲手烙下的。那一天,魏先生催她早做打算,这样炎热的天气,若是再不入棺,恐怕父皇的尸体会慢慢腐烂。
腐烂?
她听到这个词与她的父皇连在一起,那一瞬间她几乎疯了。
不对,她是疯了,就是疯了,不然,怎么会亲手对她的父君做出这样的事情?
嘴唇刺痛,辞惜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是,是我做的,都是我,亲手做的。”
那时候,她,是真的恨他。
恨他毁了自己,更恨他毁了父皇。
“朕,曾经想要拿掉你。”褚祁月突然开口。
辞惜瞬间僵硬成了冰霜。
“那时你父君刚刚被确诊为喜脉,堕胎的药送到了未名宫。”褚祁月缓缓说道,“你父君用他自己和整个顾家跟朕打赌,赌你是个女孩,不能夺权篡位,这才硬生生保下了你。”
褚祁月垂下眼睛,眼中的神色像是滚烫的熔岩被一盆冰水猛地浇熄,滋滋地冒着些灰白的余烟。他把顾奚抱起来,躺了数年的已经快被掏空的身子不由的晃了晃——虽说那碗所谓的假死药洗涤了他的筋骨,从此一身康泰常健久安,但他毕竟中毒太久,还能从呼吸中感受出虚弱来。
他低头,顾奚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臂弯里,再乖巧不过的样子。
一口血就那么於在喉咙间,上不得下不去,把声音都逼得沙哑了。
“朕一直知道,你不是朕的孩子。”
顿了顿。
“但这从来不是他的错。”
两件鲜红喜服纠缠在一起,长长的袍脚拂过辞惜身旁的地面,一直到熟悉的气息渐渐远去,再也感受不到。
辞惜慢慢将自己缩成一团。她突然就回忆起刑场上的火,金红热烈,温暖到了极点就是滚烫的疼痛,燃烧着那一身皮囊。被刺瞎的双眼,被像个罪人一样吊在刑柱上的身体,被撕得粉碎的血淋淋的温情。
她终于受不了,冲着那长长的狭窄的走道,冲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离开的方向,凄厉的喊叫出声。
“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