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若是李相公还了债,并考取了功名,爹爹一定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不理会身后父亲的叫嚷和母亲的哭泣,何欢提起裙角里便往李相公家中跑去。“何欢,你怎么来了?”李钰诧异的看向扑向自己怀中的少女,一时不知该如何。“李相公,父亲说你身负债务,不愿将我嫁你。还说若是你前去提亲,便会打断你的双腿,将你赶出离何村。李相公你欠了多少债务,要不我给你银子你先去还掉,再来娶我可好!”少女兀自在怀中喃昵着,却没看见那男子面上一阵红一阵青的羞怒表情。
李钰听完此言,胸中如有烈火焚烧。这村长真是气人太甚,如今我虎落平阳,竟被这小小的花农所看不起。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一时恶意心头起,他柔着嗓音道:“一千两,若是你能拿出一千两,今夜三更,月老庙内我便带你走。”
“啊,走,私奔,这不成,我不能…”少女有些惊恐,无媒苟合是为娼,她怎能做这种事情。
“何欢,若是不走,你爹知道你拿了一千两会打死你的。而且待我金榜题名时再带你回来,岳父大人肯定不会生气的。”李钰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一丝丝甜蜜的诱惑。
“那好,今晚三更,月老庙我等你,李相公,你一定要来。”和欢蹙着秀眉,想了很久,可是她真的舍不得李相公。
“我一定会来的,何欢。” 李钰认真的保证道。
是夜,少女卷走大半家中金银,又带了些换洗衣物。少女虽觉得愧对父母,却以爱为名走的坚决。
夜半,月老庙中无半丝人影,只有烛火在摇曳。十月的夜晚,已令这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寒冷和胆却,虽然她距离良人的宅落只有几十步,可那几十步的距离却是她一生没有等到的距离。等来的只是生命的终结。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村中,那令人厌恶之极的泼猴对自己上下其手。那沾满酒气的大嘴吻上了自己的唇、脸蛋。最后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毫无气息。
古庙凄凉,残破的衣角零散的披在少女身上,她面色惨白,泪痕点点,如花似玉芳华,却已然经历了世间最丑陋的一面。
再当何欢从黑暗中清醒来时,惊恐的发现自己漂浮在空中。地上躺着自己凌乱不堪的身体,脚步轻踏,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她迷茫的在月老庙中游荡,却不知为何,不能漂浮出月老庙的围墙。
第二日,村中便有人发现她的尸体,唤来了悲彻痛哭的父母,那鬓角点点白发,原来已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后来。她只能从进来的香客中听到只字片语。有他父亲杀了那泼猴为自己报仇却蹲了牢狱。也有母亲因幽思过重生了大病,却无钱买药治病也逝世了。后来父亲也在牢狱中走了,再之后这离何村的人死的死。搬走的搬走。可她却从未见过李相公,有好多话想问他,可这一等,便是二十年。
二十年可以改变什么,他会让少年变作沧桑,少女会变作妇人,青铜会染上铜锈,清浅的小溪或许也会搁浅。而这里,一片沉寂,唯有少女一颗等待的心,一成不变。
“他既不来,你也可以去找他。”听完故事,安陵有些幽幽的道。这个少女,不管爱恨,眼中的装的便只有那一个人,一个被全心全意放在心尖上的人。或许爱情的魅力便在这里。你若不离,我亦不弃;你若相离、我怎舍弃。
何欢抬起双眸,目光凄婉,水波盈盈的看着安陵:“公子可有办法将我带出这月老庙,我知道他一定在洛阳城,我想去找他;求求你了公子。”
“当然可以,只要你答应在你完成心愿后,将灵魂奉献与我,我便可将你带出月老庙,带至洛阳城。”他的嗓音中不辨温度,他的双眸不知深浅。
何欢惊恐的望着安陵,她已做鬼二十年,自不是无知少女。也知鬼魂可以吞噬灵魂壮大自己。只是这安陵公子明明像是个仙家公子,要自己灵魂何用,难道是奴鬼术。
经历一番思索后,何欢瞪大双眸看着安陵,认真的说道:“何欢此生唯有此执念,若能完成心愿,何欢不求来世,愿将灵魂献与公子。”石像的香火已经消散,自己的魂体也渐渐虚弱。若是白白消亡,还不如趁最后的时间了断执念。
不知何时,安陵手中又出现那盏青铜古灯,上面白色的火焰明快的跳动着。看那体积,似是比之前壮大了两分。“很好,那么宣誓吧,跟着我念。”
何欢惊讶的看着安陵执起自己左手,然后交叠握住青铜古灯,这是二十年来,她第一次握住实质感的东西。“以灵魂起誓,吾何欢愿以灵魂作为交易,换取脱离月老庙之力,待何欢斩断执念之时,契约成立。人仙佛妖,魔神鬼道,共守此誓,若有相违,魄散魂消”在男女交错的宣誓声音中,一点烛火自青铜古灯内分离,转瞬射入何欢眉心消失不见。
第六章 离何欢(四)
花延千载芳华,泪叙悲欢离合
夕阳西落,只剩余辉还照耀着大地。红艳的晚霞晕开半片天地,若一片绝美的云锦。城门前,一辆竹帘马车哒哒的驶进洛阳城中。
这座城历经岁月的沉淀,散发着迷人的芬芳。两道琼楼耸立,彩旗翩飞,繁华夺目。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皆是目光频频望向周边摊子店铺。那阮浓温软的叫卖声,吸引了大量的行人。而对安陵来说,这座城市熟悉中带着陌生。
安陵驾着马车直接去了医馆,那医馆众人看到马车昏迷的三人,都惊骇的下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三人误食离何欢的幻毒,还请大夫帮忙诊治。”安陵将他们击晕,是因为怕出现那女鬼所说的癫狂现象。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三人抬进医馆内床上,三人并排躺着。听此言,心里纳闷道,这离何欢又是什么东西。
一位长须老者驱散围观的众人,将指尖放在柳青言的左手上为其切脉。脉象沉浮有力,并且急切跳动。老者又换了另外两人,同样此种脉象。按理说男女老幼,脉象应各有差异,可此三人。。。
老者拧着眉毛,摸着胡须,尴尬对安陵问道:“公子之前是说着三人中了毒,不知这离何欢是何种毒药。”真是奇异,这三人身上也无中毒迹象。
安陵自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雪白的方帕中有一朵盛开及其艳丽的离何欢。将离何欢递给大夫,安陵说道:“大夫,此乃离何欢,它的香味有至幻作用,而他三人,便是将这香味凝成的雨露喝下,才导致现在还昏迷不醒。”
老者接过此花,目光微闪,这不是李员外家中所种的何欢花吗。“这花毒的解药老朽无法去除,不过有个地方,应是有的。”
安陵刚想询问,堂前便传来吵闹的声音。“老爷,老爷,小姐就在前面,肯定是他拐走了小姐。”一行人匆匆闯了进来,为首仆役样的男子指着安陵说道。
“住口。”呵斥声自一华服的中年男子口中说出,他冷冷的看向安陵,却对身旁的人道:“先将小姐先送去轿中。”
几人应诺,匆匆将宝儿姑娘搬至轿中了。
“在下安陵,西凉城人士,途中偶遇李姑娘,因其身重幻毒,特带至洛阳城中诊治,并非是诱拐李姑娘的贼人。”安陵面容闲逸,并无怯色。并且身上的青袍,腰间的佩玉,也表现出良好的家室。
遂李员外微缓神色。:“这位公子,说小女身重幻毒,不知是何种毒药。”
安陵未答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大夫。
“正是此花毒,相信李员外也是知道的。”大夫将手帕中的离何欢递给李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