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虽然因为面瘫的缘故,林樊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一桌相隔的叶以谦仍旧能感受得到对面坐着的人忽然之间消极下来的情绪,抬手覆上林樊搁在桌子上的手,声音放的很柔“樊樊,你别这样说,你是天生的艺术家。”
&esp;&esp;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个字扎了林樊的心,叶以谦宽慰的话非但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叫林樊的脸色更白了。叶以谦看到她这个样子有点慌,节骨分明的修长手指终于将她的手牢牢地握住,有些用力,“你画的那样好……你可以继续画下去的。”
&esp;&esp;后者从桌后直起脊背,闭了闭眼睛,长舒了一口气,缺乏表情的脸上竟然带着点苦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无奈,一字一顿地纠正他,“不是我不想画下去,是我不能再画下去了。”
&esp;&esp;没等对面的叶以谦作出什么反应,林樊已经站起了身,绕过宽大的方桌将他拉起来,“你跟我来。”
&esp;&esp;一米八几的英俊男子就任她牵着,旁若无人地穿过拥挤的教师餐厅,穿过熙熙攘攘的校园,穿过因为天色渐暗而一盏盏亮起路灯的林荫路,最终朝d大连成一片的家属区走去。
&esp;&esp;这是他苦苦等待的兔子
&esp;&esp;这世上有一种人,当他们看到不同的颜色时,口中会尝到不同的味道;当他们摸到不同质感的东西时,耳畔会回响起不同的声音;当他们听到不同的声音时,眼前会浮现出不同的颜色。
&esp;&esp;他们的五种感官系统似乎不愿意分工的那么明确,外界对于他们某一种感官的刺激,都会自动地引发另一种或者是多种的感觉。这种由对一种感官的刺激作用触发另一种感觉的现象,在心理学上被称作联觉。
&esp;&esp;而这些拥有联觉能力的一小撮人,被称作联觉症患者。
&esp;&esp;五年前林樊从车祸的噩梦里悠悠醒来,首先发现的异常就是,她开始能够看见声音的颜色。
&esp;&esp;每天来查床的护士长的声音是紫罗兰,就好像她周身的气质,宁静、优雅、温柔;她当时的主治医师的声音是黛螺,冷硬、无情、公事公办;她母亲的声音是缃色,浅浅淡淡,就像她平时最喜欢穿得那件连衣裙的颜色;而苏老爷子的声音是苍青,不听劝的执拗里带着些不可辩驳的威严和莫测。
&esp;&esp;一开始林樊以为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因为昏迷前听林正初说了一些话,之后又重重地撞到了副驾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刚醒来头脑不太清醒,这才出现了错觉。那时候林樊还在重症监护,病房里走动的人本来就少,她的感觉也不算强烈,可等到后来她身体有了些好转,被转到了普通的病房,来探望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也能看看电视,这才察觉出,原来不是她的脑子出了问题,是她的眼睛和耳朵出了毛病。
&esp;&esp;这若是安静的环境还好,可一旦人声嘈杂,各种声音都闯进脑袋里,林樊的眼前就好像打翻了一个调色盘,各种各样的颜色全都涌了上来。偏偏林樊是一个对色彩极其敏感的人,本来感受到的颜色就比别人多,身处闹市的时候到底有多难受,也只有林樊一个人能够体会。
&esp;&esp;那个时候林樊很慌,这种慌乱不仅仅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出了毛病,还因为几天以后,她还是终于从在公司和医院之间来回跑的苏丛卉口中听到了林正初的死讯。
&esp;&esp;虽然林正初出轨在前,苏丛卉一知道真相就义无反顾地离了婚,可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就算真的没有了爱情,也还有几分亲情在。苏丛卉和林正初冤家似的争争吵吵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离婚,一大半原因是林樊的存在,还有另外一小半的原因是时日渐长,她也对枕边人产生了一些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