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羞愤得出神,听见门扉响动,进来的是丫鬟阿锦。
“夫人醒了?这是国公吩咐煮的醒酒汤,夫人趁热喝。”说完灵巧地将一个瓷碗放在案前。
“国公他……”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幸亏阿锦伶俐,接话道:“国公新得了些散佚的史籍,说要闭门品研几日,请夫人自便。”
听祖父说,司马炽做郡王时,为人淡泊无心权势,只是酷爱史籍,看来所言不假。
我默默喝着醒酒汤,一颗心渐渐安下,觉得若与他这样相安无事、各过各的其实也不错。
过了两日,果然不见司马炽。
我闲来无事,在莲花池畔的沧浪亭烹上一壶清茶,细想刘玄明这桩伤心事。半柱香后,许久前听过的一个典故幽幽浮上心头。
说的是汉朝武帝时,姿容倾国的李夫人得知自己身染重病,将不久于人世。那以后,李夫人一直称故对汉武帝避而不见,直至驾鹤西去。表面上狠心决绝,实是不想令心爱之人徒然心伤。
这典故在脑中挥之不去。不会是,其实玄明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因爱我太深,效仿了李夫人?次日,心中怀着一丝念想,我火急火燎地差人去宫中向太医暗询。结果来人回报说玄明身体康健,食欲甚佳,实在没有什么病态。我尚不死心,又让他去问问玄明身边服侍的太监,看精神上有否异样。来人又回报说玄明的精神世界十分安好,近日还又添了两位贵嫔。
我……
事已至此没甚好说的,我确然实然被骗、被耍、被弃了。
心中的烦闷无处排遣,只好抱着琴和谱,在亭间聊以抒怀。
一弦初拨,忆往昔,心念君兮君知否?
双弦齐奏,思源头,情深难寿悔当初。
三弦起伏,望今朝,形容枯犒无颜色。
四弦零落,遇穷途,何以为继解忧愁?
一曲毕,余音袅袅、情思切切,路过的家仆或颔首踟蹰、或伤感摇头。我讶异自己琴艺大进,竟也似云姬一般有感染力,果然弹琴还需伤情。
这样以曲寄情几日,自觉疗伤效果颇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一日入夜时分,我坐在床榻上翻看汉籍《洞冥记》,舒展盘了一天的腿脚,一边交代阿锦将明天要弹的琴谱备好。一向伶俐的阿锦不知为何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应着便下去了。
片刻后门扉再次响动,我以为是阿锦忘了东西,没有抬头。然后就听到一个清冽男声乍然道:“你在看什么书?”
我受了惊吓猛然抬头。只见司马炽一身淡竹色广袖便袍,散发,此刻正端着一个小案立在床榻前两步之遥。方才我抬头的动作过猛,他显然也是一惊。我们瞪着眼对觑了一会儿,然后他清咳两声,转身将小案放在木桌上。
“这是阿锦熬的安神药汤,方才在屋外碰见,顺道端了来。”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还有些惊魂未定。
他默然环顾四周,然后漫不经心地踱至我的书案前,拾起一本集子随手翻翻,然后放下,拾起另一本书简。
我一头雾水看着他一举一动都带着在自家的舒适自然,觉得他许是皇帝当惯了。
“玄明就那样好?”
刚入嘴的一口药汤差点全数吐出来。他继续看着书简,神色淡然似刚才问的是“晚膳用了否?”呆傻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果真指着我回答,然后心思被这句问话牵引。
小轩窗开了窗扉,几树花鹤翎开着层层叠叠的花盏,绛红的花瓣在夜色中不很清明。
玄明就那样好?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
我对玄明,就似戏里唱的:眼神相对,心中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