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皇上得知陆行云又抗旨回京,大发雷霆,后得知他患了时疫,且死了妻儿,到底还是生了恻隐,便没怪罪他,反而派人送了补品前来慰问。
将皇上派来的内侍送走后,老侯爷他们才松了口气,毕竟陆行云这是抗旨回京,真论起来是要掉脑袋的。
一个多月以后,陆行云终于痊愈,书房也解封了。
姜家听闻姜知柳和烨儿的死讯,立即推掉南疆的生意,赶到陆府。姜九岚性子急,当即将陆行云痛打一顿,若非老侯爷阻拦,差点打成重伤。
陆行云自知有愧,擦了擦嘴角的血,噗通跪在地上:“是我对不起柳儿和烨儿,岳母大人要打要杀,我都认。”说罢闭上眼眸,如同待宰的鱼肉。
望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柳三娘恨恨道:“杀你脏了我的手,从此以后,姜陆两家再无干系,再见只是仇敌!”
陆行云拳头一攥,没有言语。
老侯爷两人知道自家理亏,虽心有怨怼,也不好说什么,只默然不语。
之后柳三娘母子问清了姜知柳的坟茔所在,就离开了。望着他们打马离去的身影,陆行云心头一凛,硬撑着追到墓地。
刚到地方,就看到柳三娘二人正在开棺。
他瞳孔一缩,拦到前面:“你们要做什么?”
“迁坟。”姜九岚冷冷横了他一眼。
“我不准!”陆行云攥住他的手。
“你不准?呵!”
姜九岚满脸讥笑,重重推了他一把:“陆行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妹妹全心全意待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
“你让她独自奔丧成了全青州的笑话,你可知唾沫芯子也能淹死人啊!今年她生孩子,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你又抛下她一个人,你以为她真是铁打的心,不会怕的吗?”
“还有这次烨烨病了,你让她一个人面对,你说烨烨病死的时候,她该多么绝望?”
“”陆行云咬着牙梆,眸中泛起深深的痛楚与歉疚,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
“对,你是好人,是天大的好人!你可以为了百姓、为了公务、为了那些逼不得已非你不可的理由,把我妹妹抛在一边。”
“既然你这么无私,那你倒是变卖家产,救济天下百姓,早早去边境抛头颅洒热血啊!你为何还要活着浪费粮食,糟践我妹妹的感情和性命?”
咄咄逼人的语气,逼得陆行云身子一晃,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眸光浮浮沉沉,却发不出半点声息。
“说不出话来了,是吧?那你就滚远些,别脏了我妹妹和我外甥的眼睛!”姜九岚冷笑,一脚将他踹倒,挥起锄头挖坟。
陆行云跪在地上,眼里泛起深深的痛色,拳头也攥进土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姜知柳的坟掘开,取出里面的骨灰。
当他们带着骨灰坛子上马的时候,陆行云眼眶骤红,连忙扑过去,抓住他的腿,恳求道:“大哥,求你再让我看看他们”
“谁是你大哥!滚!”
姜九岚眸光一厉,重重踹在他胸口,将他踹翻在地。
柳三娘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里满是刻骨的怨恨:“陆行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我女儿嫁给你!”
说罢,二人打马离去。
陆行云躺在地上,脸色煞白,捂着剧痛的胸口,半晌都动不了。
书庭一惊,赶紧将他扶起来,担忧道:“世子,你怎么样了?”
陆行云摇摇头,将他推开,硬撑着往马车上走去,堪堪走了两步,就喷了口血,身子一软晕倒了。
书庭大惊失色,立即将他搀上马车,送到医馆。经过一番诊治,他才好了些,二人便回了陆家。
刚走到花园,天上就飘起飞雪,鹅毛似的,沾湿了他的头发和睫毛。
他伸出手,接住冰凉的雪花,眼眶却湿了。
以前这个时节,都是姜知柳提前给他准备好暖炉和过冬的衣物,每天早上出门之前,她都会替他系好斗篷,把他的手暖热了再走。
曾经,那些他根本就没在意的细节,此刻回想起来,竟如此珍贵。
酸涩的感觉在胸口胀开,似有潮水带着刺痛从心房涌到眼眶。
“书庭,把那件狐裘拿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