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希廷嚷道:“你在说什么!”他很吃惊,有点不知所措……尽管他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他不好意思去看雷菲克的脸,静静地听着酒吧里的嘈杂声。“兄弟,我的生活脱轨了。兄弟……”昨天雷菲克在电话里也用了这个词“兄弟……”穆希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这个词了。他想:“我好感动!但是你怎么了,兄弟?你是幸福的!你跟我不一样。你怎么了,兄弟?快,我们谈谈,我们谈谈。但是当着这两个孩子的面是不行的……”
穆希廷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你的女儿还好吗?”
“好,很好……长得很快!”
“太好了,我很高兴。我决定不结婚了。我要等她长大。”
“别结婚!”雷菲克说,“别结婚,你最好别结婚。”他大口喝着葡萄酒。
“不,我要跟她结婚。你的女儿一定会长得很漂亮,这点我毫不怀疑。”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但是他克制了自己。他想:“差点要说我觉得裴丽汉很漂亮了!”
雷菲克说:“不,我女儿跟你不合适。她会长得很高很大。她现在就已经很大了。”
穆希廷吃了一惊。他想:“如果不难为情,他该说我是矮子了!”然后他说:“亲爱的,我难道就那么矮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不好意思去看那两个学生。
雷菲克说:“不是的,亲爱的!谁说你矮了?”
穆希廷不愿继续谈这个话题了,他看了看表,对两个学生说:“孩子们,你们不会迟到吗?”
土尔盖说:“还早呢,我们来得及。”
巴尔巴罗斯说:“但是,我们还是走吧!跑着走上坡路也不好。”
见穆希廷没说话,他们就站了起来。他们把军装寄放在一家照相馆里,要先去那里换衣服。穆希廷说了几句讨他们欢心的话,又说周三还在这里等他们。出门时,他在他们身后大声说道:“别迟到了,要不你们的长官该揪你们的耳朵了。好好上课。别忘了给你们的父母写信。做一个好军人、好孩子、好公民!”这些都是他常说的话。孩子们笑着离开了酒吧。
穆希廷问雷菲克:“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他们大概还想再坐一会儿。”
穆希廷说:“他们不能再坐了,要迟到了。”然后他说:“别管他们了!还是说说你自己吧。再要一点葡萄酒吗?”
雷菲克点了点头。他们要了葡萄酒,然后就谁也不说话了。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葡萄酒端上来后,穆希廷说:“你有心事!”
“是的。我有心事。”
“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了,我的生活脱轨了。”
“但这个词说明不了什么……”
“是的……我也总是这么对自己说……我已经说习惯了。要不还能怎么说?”
“你稍微想想……怎么了?”
“我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生活了。也不完全是这样。”雷菲克在找合适的词,“我希望还能有别的什么东西。反正就是我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穆希廷哼了一声,他是想以此表示他在思考,但什么也没搞明白。
“裴丽汉说我失去了以前的平衡……”
“你觉得是这样吗?”
“有点……如果这个叫平衡的东西是随着生命轨迹自然发展的话……如果平衡是容易觉得幸福的话,我大概是有点失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