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苑南取笑道:“起码要半个月才能下了水路上岸,有你好受呢。”
庄继北胃里泛酸水,吐得七荤八素,头脑晕眩,站都站不稳。
上船前还听同窗们的话,说要好好在船上看看山水风光,结果一上船,别说看了,他很不能自己赶紧死了。
他窝在船厢中,虚弱无力,透过窗户,看见了外面朦胧的雾气,和刺破云层的金光。
其余的便只是听了,听两岸猿啼,听滔滔江水,听疑鹤长鸣。
他颇为感慨地说:“长姐,当初你身子不好去京中外祖家休养,我猜你就是因为走这水路所以不好的。”
庄苑南哭笑不得。
半个月的时间,当真是要了他半条命,上了岸,脚下虚浮,直接跪倒在地,被人背着走了。
庄继北晕水严重,不能再长途跋涉,便让庄苑南先行一步去往京城,他则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跟着。
庄苑南担心,不肯,庄继北立马道:“长姐你还是快点去了京城吧,替我将我的院子安顿好,况且大舅舅不是也要过生辰了,你总不能不去拜寿吧,你先去,我后面就来。”
庄继北劝了又劝,这才将庄苑南说动,毕竟庄府无主母,京城确实有好多事物需要庄苑南去应对。
父亲调配的三都司马的兵力,庄继北一个都不要,直接分给了长姐,让他们将长姐护送回去最要紧。
而他则有左校尉当时送他的令牌。
其令牌不能调动兵马,这是自然,但途径至渝州城,渝州城巡防营的私卫却是可以轻松调配的,庄继北调了一批人来,话也说的客气:“家父定当重谢。”
原先他只要一批私卫便可,谁知他刚出了城门,府衙得知他是兵部尚书之子,又特派了自家的私卫前来护送,如此下来,庄继北的队伍那可真是壮大起来了。
大梁自开国以来,匪徒盛行,兵乱不止。
哪怕是途径官道,都说不准会遇见些什么事儿呢。
他们路上也遇见了,不过手下力量充沛,几下便震慑走了。
期间还救助了一个同行去往京城的公子,对方一身青色长衫,腰间佩玉,檀木骨扇,其随行队伍中又跟了数十个奴仆,还有一行护卫,只是他们实在不巧,路上遇见的都是格外凶悍的匪盗,那些护卫根本无力招架,险些被绑架了走,幸而庄继北的队伍也从此路过,顺手搭救了。
对方姓司徒,名惟。乃是从扬州一带探亲回来的。
两人都是十六七岁年纪,随便说几句就聊到一起了,意气风发,路过层峦叠嶂的高山时,高谈阔论,颇为潇洒。
庄继北骑在马上,终于体会到了壮志山河的宏光。
所谓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当真诗如画卷,美景如诗。
光影交替,刺眼的烈阳穿过树梢缝隙,散落一地,如鱼鳞斑驳。
马蹄一下一个脚印,嗒嗒嗒地声音清脆极了,悠悠穿梭于诸峰之间。
野芳幽香,佳木繁秀。
若有高山瀑布,冰泉溪水,更是别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