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把湿衣服往肩膀上一搭,回到屋里,他还撅着个嘴。
那,喝口水吧。我把缸子往他面前一推:喝完了,等衣裳干了,你就回去吧。再晚就没车了。
又从兜里掏出钱:这个,够你坐车了吧?赶紧家去吧,省得你家大人们操心。
他把湿衣裳往椅背上一搭,穿着鞋就往床上一倒:我现在又觉得你这地方不错了,今就不走了。也合了你的意。
放屁!我火起来了:你他妈少来这套,不是你说要收拾好了再回去怕你们家人瞎操心,我才不会带你回来呢。
他翻了个身,把脊梁骨对准我。
操!我过去抓住他的手肘,往丫麻筋上一搓,就往上一带:你给我起来。
哎呦,你干吗呀?他护着手,往下赖。
起来!我往后拽:回你们家去!
我没家!他喊。
骗谁啊你?!再拽。
我是一孤儿!
什么?我张大了嘴,被定住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没家,没老爸没老妈,没亲人没朋友。。。。。。
你天煞孤星啊你?!嘴上这么说,手却松开了。
都不把我当人,好容易遇到个对我好的,当你是好人呢,还指望着能和你交交心,你倒好。。。。。。行,我知道我不招人代见,我走还不行吗?他起来就去拎书包,还故意走得踣起脚来。
这下,我倒真有点不落忍了。
我走!不碍你眼了,就让我这个刚被人欺负过遍体鳞伤又无家可归的小孩一个人大晚上的孤独地流浪吧,他把湿衣服往身上套: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啊草。。。。。。
哎,得得,。。。。。。我看着这颗瘦了八鸡但又韧得赛过牛皮糖的草,心想擅长打同情牌的主我见过不少了,还真没有一位能象他这么老脸皮厚的。
那什么。。。。。。你呆归呆啊,可说好了,就一晚上,明一早你就给我滚蛋!
这草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嘴上还硬:这可不是我逼你的啊,你要不乐意,给钱也行啊,我要求不高,480一晚三星的随便对付一宿就得,没什么名气的我也认了。
我一个大脚丫子踹了出去:你他妈还是现在就滚吧!
晚上洗过澡,我在地上铺了张凉席。
躺在上面开着窗户抽着烟。
你这没空调也就算了,怎么连个电扇都没啊?这小子拿本子扇着风。
自然风,多好,跟古人是的。
你怎么不干脆躺一棺材里啊?本子给扇的刮拉刮拉响。
就你这毒嘴,怪不得招人打呢。
他不支声了。纸本扇子也陡然停住,让整个屋子里无比安静。
怎么拉?
。。。。。。哼,他们那是嫉妒我,自己长得丑就算了,还见不得别人长得比他们好,活该他们被人甩!一帮丑八怪贱货,哪生下来就该打哪塞回去!
啊?我都听糊涂了:你。。。。。。我说你这小孩怎么嘴这么狠啊?!
那他们打我不更狠?要不是你那一嗓子,刀子都要割上我的脸了。哎,你看看你看看。他坐起来,撩起裤腿。月光和屋外的路灯隔着帘子依然照得床那边挺亮。我一看,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打得不轻。
还有这,这。他指着肚子和肋下:我告你,我到现在说话吸口气都疼。
那你还不少说点?我把烟掐蚊香盘子里,翻了个身,转过脸去:早点睡吧,我明还要上班呢。
你!
那边沉默了一会,问:。。。。。。哎,你叫什么名?
管得着吗?明咱们各走各路。。。。。。
我叫陶钧,不是军队的军,是千钧一发的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