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了呆滞
这是人生的过程
但不是世界的过程
世界的过程
仍像在婴儿眼里一样
在客观的运动
孔夫子说了一遍
老子和庄周又说了一遍
苏格拉底说了一遍
黑格尔又说了一遍
世界仍然按照它的意志运行
人的眼睛
仍然按照年龄和经历
变化着它的神情
对于这首像“谜”一样的诗,人们会有不同的认识。例如,孙犁在延安窑洞居住时的邻居公木,在读了这首诗以后,就以同样的标题,唱和了一首(诗人在篇末说明:“1984年7月28日读孙犁兄《眼睛》,心血来潮,率然命笔……”),其中颇多“反其意而用之”的味道,——或者说是进行了新的补充吧:“世界反映到婴儿的眼睛里大不过妈妈的奶头日影恍恍月色溶溶风丝细细吹不皱一池清水”,“清澈不是从无欲中来热烈严峻睿智都基于实践人的过程尽管只是一瞬间但它必然和世界的过程同步”,“假如世界只在婴儿的眼睛中做着纯客观自在的运动可能人类还与古猿晰蜴同居攀援跳跃在原始森林里”……解诗最难。诗人看世界不同,多是由于各自的生活道路不同、艺术体验不同。因此,我们觉得,对于诗(其它形式的文学作品也一样),最好的阐释办法不是进行字面上的索解,而是将之还原为生活——一切诗都是从那里产生的。所以,现在就让我们回到孙犁的童年,并从那里开始,循着他的脚印探索、前进吧。对于他这首包含着许多人生信息和艺术体验的诗,读者将会得到各人认为满意的答案(因为诗很难有统一的标准答案),说不定还会有些别的收获呢。
第一章 土是故乡亲
北方的土地
乘津浦路上的火车由南向北行驶,一过黄河,人们就会发现,大地的形貌和色彩于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山陵起伏的土地变成了一漫平川,原来点缀着许多湖泊和溪流的地表,不仅拿去了这些银亮亮的饰件,也脱去了厚厚的繁花杂陈的绿色植被,换成了一件灰黄斑驳的、简直有些“褴褛”的衣裳。北方太朴素了,在它身上,除了北边的万里长城和西边的太行山脉,几乎全是单调、呆板的平原。它当然也有河流,但那些河流在枯水季节往往是干涸的,而且少得可怜。面对此情此景,列车中的南方游子很容易悄然念起白居易的名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这时,热心的怀着强烈乡土感情的北方人,往往要起来辩护几句,如果他熟读过艾青的《红方》①这首诗,他也许会借着这位南方诗人的嘴,情不自禁地朗诵起来:
不错
北方是悲哀的。
从塞外吹来的
沙漠风,
已卷去北方的生命的绿色……
而我
——这来自南方的旅客,却爱这悲哀的北国啊。
……
一片无垠的荒漠
也引起了我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