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月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她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脸,可是伸出手却穿透了幻象,剥离出斑驳的光点,那人类女子的脸扭曲了一瞬。
纱月不敢动了,她泪眼模糊地看着她。
她又看见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面容看不清了,但还是能看出来他英俊的眉眼。
“孩子若出生,便叫她月。”
“男孩叫乌月,女孩就叫纱月。”
纱月的泪停止了一瞬,她听出来了,这声音,与刚刚的冥道犬的声音一模一样。
昏暗月色下,男人揽着怀中女子,温柔缱绻地看着她,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擦拭掉。
而同时,纱月脸上的泪似乎也被什么温柔的触感轻轻揩去。
他说:“禾雀,不要伤心。你会活着,孩子也会活着,我会去求冥界之主。”
另一道相同的声音也叠加。
是此时。
冥道犬的声音在腹腔响起,它说:“纱月,不要害怕,你会没事的。”
禾雀,是那个人类女子的姓名,也就是纱月母亲的名字。
现在,纱月脑内混沌翻转,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她是纱月,又好像不是纱月。
一道光点慢慢黯淡,另一道光点亲昵地闪烁在纱月面前,好似在示意她的触碰。
纱月抬手,指尖轻点。
画面一转。
母亲分娩幼儿,满头的热汗,焦灼的烛光,嘶哑的尖叫。
“哇”的一声,婴儿啼叫,初初诞生于黑暗。乌黑的眸子与禾雀一模一样。
又一个光点。
柔弱的女人站在黑暗中,怀中抱着一个花色襁褓,棕黑色的发轻轻扬起,仿佛即将被黑暗吞噬。
她在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始终看不清模样,纱月看见他半跪在一个高大无比的黑色巨人面前。
黑色巨人坐在一张天空般大的暗椅上,俯视那个渺小的身影。
男人沉声:“界主,我儿初生,恳请放过他们母女,我玄牙愿意留下永远侍奉界主。”
话毕,他闷声放下了另一只腿,全跪在地,表示莫大的臣服与恭敬。
界主,冥界之主。
他声音沙,且也带着浓浓的哑,仿佛一把锯子在拉扯喉咙,嗤拉拉地响道:“玄牙,你不过是冥界的一只犬妖而已,凭什么要吾一界之主答应你的要求。”
“你与亡灵私自相处,甚至与其处出人类虚妄的情感,妄图让其重生,仅这几条,吾便能让你入十八地狱。”
湿热的泪水滴在婴儿的脸畔,纱月似乎也能感受到,她伸出触碰,但只能将画面变得更加模糊扭曲。
玄牙头沉在冰冷的黑暗地面,他开口:“万般错误,全是玄牙一人之过。”
冥界之主并不理睬,他乌黑的身体与黑暗并不相融,另一种的黑色,他手中托举起一块石头,纱月睁大眼,看清了那块石头。
冥道石。
只不过没有在杀生丸母亲手中那样装饰过,没有金框,没有珍珠项链,仅单纯的一块紫色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