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柳太后停了一下,曾经倾城的容貌染了阴狠之气,“平安哀家会替你照顾。”
钱若水的笑意僵在嘴角,神情莫辨。
平安也在她手里攥着,钱若水就想能突出含元殿的重围,也只能是坐以待毙。
“其实你我这般相争,无非也就是为了一己私利,这天下还是陛下的,都是要靠他施恩,才能维护自家的荣光。而我与太后并没有太大的冲突,柳生言大人又是家父的恩师,没有你死我亡的恩怨,至于我那个庶妹,人有些迂腐想不开罢了,我与她也没什么感情。”钱若水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主动权在柳太后的手上,她没有必要力敌,“我钱家百家世族,与柳家不相上下,又岂是萧家那种寒门布衣所能相比。我听说萧家把一个远亲嫁入了石家,可见太后您也并非她的唯一选择。”
“你这是在向哀家投诚”柳太后大笑,从门边又走了回来,“可惜太晚了,本来钱家也是哀家拉拢的世家,可是你那庶妹把这一切都打破了。你说你与她没有感情,可是你对柳素痛下杀手,已是不可原谅。”
柳素醒来后一直强调是钱若水派人杀他,却不知是何缘故。钱若水一直以为是柳素想栽赃她,可今日听柳太后这语气,似乎画舫的走水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我若是说柳素一事与我无关,想必你是不会信的。”
柳太后沉眸,“信与不信都已经无关紧要,单凭这一点你已经失尽人心,世家对你也是颇有微辞。原本经过这一段时日,你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了这个后位,可辰儿对你宠爱太过,敢冒悠悠之口立你为后。哀家原以为他与他的父兄会有所不同,没想到,他也是个情种。”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可是母亲嫌弃亲生儿子这种事情,却不常见,尤其是在后宫,无一不是把子嗣当成争宠的工具,未来的依托。可柳太后对这个儿子除了嫌弃还是嫌弃,仿若他就是个捡来的物件。
钱若水想不通,柳太后这般煞费苦心,究竟是为了什么。若说她是为柳家,她便应该与钱若水精诚合作,接受方才钱若水的提议,就算只是表面的平和,也好过撕破脸争斗一场。可钱若水再想不了其他的理由,能让柳太后如此毫无顾忌。
不让她出现,不过就是取消立后大典。可杜恪辰对她的宠爱不会因此而减少,就算她不能为后,她还是可以留在宫中,依然能宠冠六宫。
柳太后决然而去,深锁宫门。
钱若水望着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收尽,天已渐沉,远处的宫室已掌了灯,灯火摇曳。因明日是立后大典,各宫廊下挂着大红的灯笼,一眼望去,浓烈耀眼的色泽如火般烧着。
杜恪辰已下了朝,与楼解言在勤政殿商议大典的最后事宜。等到楼解言起身告退,他恍然发现已是天黑,不免觉得腹中空空,招来宫人前方掌灯,坐着步辇走了含元殿。
含元殿已落了钥,唯有宫门前数盏灯笼灯火依旧。
他惊道:“皇后不在殿中”
有宫人上前回话:“回皇上,皇后已经睡下,为了明日的大典,皇后说要好好休息。”
“是吗”杜恪辰不禁失笑,“她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容许有半点的瑕疵,必定要以最佳的状态出来。”
“是的呢,皇后今日试了好几身衣裳都不是很满意,说要让陛下看到最漂亮的她。”那个宫人讨好似地回道。
杜恪辰颌首,“回勤政殿吧,朕就不打扰皇后。”
等走出含元殿的范围,杜恪辰脸上的笑意陡然敛尽,“胡公公,方才那个宫人可是含元殿的”
胡公公道:“回陛下,您忘了,这个是之前勤政殿的掌茶。”
“既然是掌茶,怎么会在宫外轮值这含元殿没有别的粗使宫人吗”
“这”胡公公一时也答不上来,“兴许是都去筹备立后大典的事了,这才让她顶上。”
杜恪辰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面色微松,“皇后也有紧张的时候,真是叫朕不敢相信。去东宫,朕想看看平安,明日的大典,这孩子也是要在场的,也不知道皇后告诉他没有。”
到了东宫,亦是一片漆黑。
杜恪辰不免狐疑,“太子睡下了”
“回皇上,太子在太后那边,太后见皇后事务繁忙,就把太子接去了。”
平安也不在,柳太后这回倒是没有为难钱若水,还主动与她修好。这也是杜恪辰乐见其成的,说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和妻子,男人总觉得应该一家人其乐融融,那些所谓的婆媳矛盾都是寻常人家的事情。
杜恪辰绕了一圈,人也疲了,“还是回勤政殿吧。”
岂料回到御书房,褚传良、萧长信还有庞统,已经在那里等他。
手里还都拎着酒。
杜恪辰一看便知,这帮家伙是来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