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屈膝行了一礼,小心地坐在了侧边的榻上。朱琛敲动着手上的男主,意有所指:
“坐近点儿。”
顾湄依言朝他那边挪了挪,却一把被他扯入怀里。
“今日朝廷的处置已经下来了。你那旧情郎被褫夺了官职,贬到西北军中做一名小小主簿,只怕此生再无回京之日。押送的官差今日就走,你不去送送?”
他一面打趣着,一面捻弄着她几根纤细的手指,软软的,他捏在手中很舒服。
顾湄垂了眉眼:“殿下说笑了。”
他只是笑,仍不以为意的捻动着她的手指:
“你心里有个数就好,日后你就要进宁王府了。从前的事都忘干净吧,也别再摆什么架子,同我别扭着。”
他说着,瞧见她手腕上的红绳有些脏了,随手便想将它扯下来:
“都旧了,扔了吧。”
顾湄却本能的将手挪开,冲他抿了抿唇:“珠子很贵。”
宁王朱琛被逗笑了:
“小家子气。你若喜欢这种玉珠子,我叫人给你搜罗去。”
“殿下不要食言。”她随口应付着他。
马车驶于闹市里,周围吵吵嚷嚷的。指尖不经意间便摸上来的珠子,刻在其上的萱草纹,摩挲在指尖。
贬到西北去,等同于是流放了,他现下该是恨毒了自己吧。
只是她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没有什么可回头的。可不知为什么,好像心底仍旧发着涩。
朱琛半途便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宫去了。
顾湄则一路回了顾府,守在顾府门前的嬷嬷见到她来,忙迎着她下来,又嘘寒问暖一番:
“老奴瞧着九小姐这气色,这病是大好了。老奴就说,九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人。这去庄子上养了还不到半年,瞧瞧这气色,老奴觉得就是比从前,也添了几分妍丽。只是消瘦了些,太夫人看了只怕要心疼。”
同她说话的嬷嬷正是太夫人跟前得脸的,她便也笑着冲冲她点了点头。
一路走至垂花门,果然各房的女眷都侯在那儿了迎她了。
除去太夫人没有出来,她的伯娘、各位婶娘、她的嫡母,还有各房的姐儿,都站在那儿笑吟吟地等着她了。
她一撇眼,还见后头的可不正是她的姨娘,那一脸的喜气洋洋,与有荣焉的神情,她再不会认错。
她在心里冷笑,世人捧高踩低惯了,向来如此。
先走出来同她开上话头的是她的大伯娘,她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面上和气地笑着:“你祖母昨日就念叨过,说今日你要回,来早些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菜,末了又嘱咐我说,你刚养完病,也别做太油腻的,哎呀,这事闹的我,可见呀,这隔代亲的话果真没错,还是你最得咱们老祖宗的欢心。”
众人听了都乐呵呵地跟着笑,反倒是她的嫡母,到底还留着几分矜持,只是淡笑着对她道:“湄姐儿一路舟车劳顿,咱们就别干站在这儿了,快引她进去见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