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在外面的身子又凉又痛,又看不真切。
“下次出门,还是带上我吧。”他声音有些哑,手又沾了药膏轻轻揉捏伤处。“明日管何求要些好药来。”
“嗯。”我应了一声。他这样按着,疼痛倒真的减了几分。
上着上着药,小四突然蹲下身子看着我。我有些迷登地回望。
然后他凑过来,帮我擦去额上的细汗。动作轻柔,表情专注。
我看着那张素净的面孔,心里有些柔软。
“谢谢。”
这个人,明明藏得很深,却还是选了救我。
他手里一顿,眼波仿似扔了一块小石的深井,微微起澜,又归于死寂。
口气还是平淡。“公子客气,正好路过。贼人怕惹事,才吓跑了。”
心里叹口气,还嘴硬么。
他坐回床沿,继续按摩我腰上的淤青。
这沁凉如水的秋夜,他护着我伤处的手指力度虽然合宜,温度却总是欠缺。
“你手真凉。”我嘟囔了一句。
他收了手,起身。一会,点了暖炉过来。将两手摆在炉边烤一会,又互相揉搓一阵,再放到我腰上。等手暖气去了,又重复这个动作。
如此几次,温软麻痒,我终是支持不住,昏睡过去。
翌日醒转,发现自己早被人扶正躺得板直,中衣穿得齐整,而身上尚有一层薄被,掖得四角严实。
慢慢坐起身,吸口气,下地走两步。
还好,虽然背上仍隐隐作痛,如果不做剧烈动作,倒也看不大出来。
再看屋里,一切收拾得干净,只余暖炉里半盆子炭灰未倒。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四端了热水进来。“醒了?”
我嗯了一声。“好像不怎么痛了。”
他没说话,脸上又回复以前半死不活的表情。放下水,过来伺候我穿衣服。
动作一丝不苟,梳好头,搅了一方热手巾。我伸手过去,他却不给。
“我来。”那手巾细致地轻抚过我脸上每一丝轮廓,一遍,又一遍。
人贴的近,他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面颊。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被人这样珍而重之地对待。
神思荡漾,心里有些浅浅的满足和疼痛。
看他乌黑眼下淡青色的影子,忍不住用指尖轻触而过。
昨晚当是一夜未睡吧。
小四闭下眼,睫毛轻颤。“好了。李三已经在外面等。”
我抓起扇子。是了,何其轩虽然受伤,何其正还得上班呢。
原以为带病上班也没什么,好歹何其正是一白领。只没想到胡来见我的第一句就是:
“何少保啊,今儿是风林馆一年一度的踩秋日,点心茶水都收拾好了,您是随大车呢,还是坐自己的小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