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淑妃和裕妃仿佛双簧般的交口称赞中,一个文武双修,精诗词通歌赋的风流公子形象跃然纸上。所以说,永远不要小看八卦的力量,虽然后妃们不熟悉政事,但从她们口中出来的赵景和的形象,已然是比吏部公文上那篇个人简历要辉煌的多,不仅让惠妃对这个从未谋面的男子印象深刻,也让无意中从外面路过的皇帝印象深刻。
不过,皇帝印象深刻的并不是什么诗词歌赋的事……
平章大人的门生?!
现任的平章政事不过四十出头,断不会有将近三十的门生的,那就只能是前任平章政事霍谊了。
霍谊者,国丈是也。就是这条线,猛然把所有模糊的记忆连成一片,让那个多年前皇后乌溜溜的大眼睛直视着自己夸赞另一个男人的情景,一下子在皇帝的脑中闪现了出来。
赵景和!原来就是他!
洒脱、风流、渊博,而且……单身?!
“金松灵祝寿珊瑚盆景一对,嵌松青金佛一尊,琉璃八宝香炉一对,酱色缎貂皮袍二件、青缎天马皮袍一件,绣五彩缎蟒袍料二十三匹……”
跟随着宫人报礼单的节奏,皇后亲自检查着红漆箱子里的寿礼。今天就是国丈六十大寿,皇后请了半天的事假,下午准备要回娘家一趟。
就在皇后忙活的这会儿,坐在旁边一直很安静的皇帝忽然没来由的干咳了两声,惹得皇后转移了注意力
“有什么事吗?陛下”
“没什么没什么……朕只是想国丈六十的寿辰,恐怕是要宾客盈门吧……”
皇后没作声,只是点点头,继续核对着礼单上的物件
“……国丈当年门生众多,如今应该也都会回来给老师祝寿吧”
“……这段日子正好是各官员回京述职的时候,也许一些外放地方的学生也恰巧能赶上寿筵啊……”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国丈看到那些锦绣前程的后辈们,应该也会十分欣慰吧……”
“……皇上,您到底想说什么?”
皇后已经默默等着皇帝绕了大半天,还没见丈夫绕到主题上,眼下她为了筹备回娘家的事正忙着,所以不打算再继续装傻耗下去。
“没……朕只是随便聊聊嘛!……只是一想到有那么多青年才俊汇聚于国丈府上,朕不能亲临现场,甚为遗憾啊……”
看到皇帝不准备老实交代他的意图,皇后只好分点心思来猜他的话中话
难道担心她父亲结党营私?听起来又不太像……这里面隐隐还夹杂着股酸溜溜的味道,这就更让皇后奇怪了。皇后虽然精明,但还没有联想力丰富到把这一切和十几年前自己的一句话联系起来,最终只能公式化的回道
“皇上太高抬了,家父请的多是些旧年同僚,无非是熟人之间的聚会罢了”
皇帝听后只是意义不明的“哼哼”几声,也不再发话,可就在皇后准备完毕抬脚要走的时候,皇帝却又喊住了她
“那个……那个……”
“那个”了半天没有下文
“陛下?”
“那个……早点回来……”
其实最好压根儿不要去!因为皇帝已经旁敲侧击的从吏部那里得到了内部消息——进京述职的赵景和目前正滞留在当年的恩师霍老大人府上。
皇帝与皇后的婚姻,就像许多皇室子弟一样,起源于一桩普通的政治联姻,关键不是寻找爱人,而是寻找一个巨大事业的完美合伙人。不过,皇帝怎么说也跟皇后一起生活了十来年,要是一点私人感情也没有,那才见鬼!
可是皇帝把皇后当成了“老板娘”,皇后是否也把自己当成“掌柜的”呢?赵景和的出现让皇帝忽然意识到这个以前根本没在意过的问题。
一个男人吸引女人的因素有很多,名利权势不是万能的,所以皇帝没有自恋到认为全天下女人都非他不嫁的地步;但没有名利权势又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喜欢思索人生的皇帝,就像很多爱思考哲学问题的阔佬一样,纠结起了“她是爱我的钱还是爱我的人?”这种俗套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