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得人浑身发麻的恐惧陡然刺穿心扉。
“放开……!!!”
画面和声音都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来不及出声也来不及有所动作,她眼睁睁地望着禅杖金属的尖端透胸而过,将八之助还未出口的怒吼彻底扼杀在了喉间。
一瞬的死寂之后,血雾爆射而出。熟悉的身影晃了晃,陡然无力地栽倒下来。
巨大的空白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无声的尖叫在身体内部爆裂开来,几乎要撑破脑颅。内心的惊涛骇浪却无法抵达表面一丝一毫,她近乎是木然地望着八之助倒了下去。
——接着遽然起身。
一旁的奈落一杖砸在鹤子背上,直接将她压了回去。肺部的空气好像在一瞬被全部挤出,痛苦得无法呼吸,她却恍然未觉。视野一阵发黑,睁大的瞳孔中映出来的,是另一艘军舰上天照院奈落单方面展开的肃清。
戴着斗笠的黑色身影在火光与硝烟中极梭,动作精准得分毫不差,堪比最为高效的杀戮机器,往往手起刀落,目标就像是纤细的麦子一样被割了下来。
滚落的头颅,全部都是她叫得出的名字。
“……你们在做什么。”鹤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陌生得令人心慌。
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艰难地仰起头,仿佛突然就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了,声音干枯到几乎破碎:“你们要做什么。”
面容隐藏在斗笠的阴影中,押着她的奈落只是沉默地立着,犹如雕塑一般静止不动,唯有漆黑的长衫在风中翻飞。
只是片刻的光景,另一艘军舰上的鬼兵队队员就已经被肃清了大半。
鹤子终于颤抖起来:“……住手。”
心脏仿佛被看不见的刀刃绞得血肉淋漓,捣碎再磨烂,她疼得几乎要抽搐起来,明明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微弱声音:“住手。”
曾经听过不知无数次的哀求,这次却是出自自己之口。
曾经不知道亲手掠夺过多少珍贵之物,这次被夺走的却是自己。
——“你们要做什么。”
执行命令,肃清与天作对的罪人——就跟她以前做过的无数次一样。
不论是手法,次序,乃至于阵型散开合拢的时机,都熟悉得如同烙在骨子里的印记,哪怕刮得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也无法剔去。
过去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近乎要令人溺毙其中。手背用力到青筋暴起,鹤子徒劳地在甲板上抓下狰狞的斑斑血迹。
“……对不起。”她已经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近乎泣血。
但眼眶却干涸得如同自己此刻的内心,什么都没有。
熊熊燃烧的火海中,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护额不知何时脱落,高杉一身血污立于尸堆之上,手中的刀几乎砍得卷了边,森绿的眼瞳中杀意暴涨,如同厉鬼般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