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实话。
单单是让兰陵侯活着从开封府出来,就已经很费心力。
毕竟,圣上紧盯着这事呢。
在这,圣上是个多疑的人,用人亦不会专信。
他的身边,总有许许多多个谋臣,他会把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但不会只交给你。
众多的谋臣,不仅是他对外的利刃。
亦是他辖制内部的眼睛和罗网。
便是崔逖这样的心腹,也被无数人盯着。
想要在圣上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很难。
更不要说背叛他。
林妩不死心:
“若是只保他在开封府平安呢?”
“只?”崔逖又笑了一下。
这回不是那种面具式的笑容了,居然让林妩品出一丝无奈。
还有淡淡的纯笑话。
林妩脸颊微微红了:
“做不到吗?”
好像是有点难哈。
保平安和保命,可是两回事。
保命只要有一口气就成,但保平安,那不得四肢全乎?
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开封府,想让赵竞之多喘两口气都难,何况平安。
崔逖本该拒绝的。
但他突然想起来,自已第一次见林妩的时候。
昏暗的,血腥的,令人绝望的刑房,忽然走进一束光芒。
“在下试试吧。”崔逖听见自已说。
林妩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了。
她将那纸又推了推:
“谢谢崔大人的大恩大德,林妩别无他物,唯有这张地契,请大人收下。”
崔逖却不以为意。
“还是放姑娘这儿吧。”
“伴君如伴虎,兰陵侯尚且身陷囹圄,焉知下一个会不会是在下?”
“但愿崔某面临绝境之时,也有痴心人为我四处奔波。”
而后,他不再多言,微笑着与林妩道别后,离开了西乡楼。
靖王就在隔壁。
一听到崔逖离开的动静,他马上进来了。
“如何?”他急切地问。
据他所知,赵竞之在开封府,已经跟死差不多了。
别看是圣上将谋反的名头安到赵家头上,但真正审问时,倒不急着让赵竞之认罪了。
毕竟,不认罪,才能上刑,慢慢折磨,不是么?
根本没人要赵竞之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