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江在火把的照明下爬上马车,他总觉得远处有一双黑色眼睛在监视着他。
等车轮开始移动,车辙浅浅印在潮湿的泥土上,北边临山的军营当中四处是洗漱的人影。
盾牌、铠甲还有武器被搁置在一处石头滩上。
战前,他们在母亲河里头洗漱自己的身躯,发了疯地梳理长长的胡须和头发。
“国王殿下,您知道为什么元老院很确定能拿下梅塞尼亚的胜利?”
“我听奇伦说,你们每年都定期和梅塞尼亚作战,非常了解敌方的实力。”
“不仅每年,而是几百年如此。”欧律托斯耸耸肩,指着远处黑松木搭成的一个个小房舍。
每间木屋子里住着八名斯巴达士兵,他们会根据年龄被编排在一起。
从七岁开始离开父母,过着集体宿舍的生活,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远游爬山。
“那么一支军队大概有多少人?”齐文江对这方面甚是有些外行。
“500-1500人,我们叫一个营(lochos),营下面有五十人纵队(pentekostyes)。”
而现在斯巴达首都内的军力甚至不够满足一个最基础的军事单位。
去波斯远征的斯巴达人大概有六千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只给拉科尼亚留下了老弱病残。
其中常备军是四千人左右,又在皇家卫队里抽走了两千,只留下些在战争中受伤的将士在拉科尼亚修养。
“只要我们发去通牒,说斯巴达即将开战,他们的城防就会不攻自溃,拉科尼亚懦弱极了。”
齐文江站在山岭上,遥望下面的训练场,洗好澡的长矛兵分成两队训练——
“他们唯一不训练的项目,就是逃跑。”欧律托斯说。
士兵圆形的宽盾牌(aspis)拿橡木做基底、铜板加固、硬皮革镶,光盾牌重量达到了二十六斤。
更别提皮革镶制盔甲,最轻的也大概三十斤重,若没有大量的体能训练,走路都困难。
单手持盾,相当于一手托起了一桶多矿泉水,瘦小柔弱的人并不能承受。
持盾为左手,身子右边难免会暴露出来,而在阵列里,右边的人就会保护你。
如果有一个人军心动摇,撤退了,那么紧接着到来的将是阵形的大溃退。
而斯巴达人的自豪在于,不会撤退。
“外邦人说我们斯巴达人强大,其实,我们只是把自己视为集体的一部分罢了。”
五十夫长似乎发现了山腰上的国王,和他的探王者老师,颇负盛名的欧律托斯,向士兵高喊:
“国王大人光临军营了!”
下面士兵便列好阵形举起长矛,向齐文江宣誓似的喊着战号,如同鼓点一般铿锵有力。
“眼神真敏锐,黑夜里也能觉察到我们。”
“王上,下山吧。”
闷雷从远处的天际传来,而一支钢铁般的军队就要向西边进发,将梅塞尼亚荡成灰烬。
厄琉息斯拼命保护的所罗门王戒指,终于要落在恶魔手中了。
雷声下,战争恶魔阿撒兹勒站在远处的山坳上,衣物与白羽早已潮湿,她与暴雨交谈:
“保护主的秘密吧,圣殿骑士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