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凌洛伧盯着自己手里面目全非的嫁衣,心里的寒意越集越密,以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凝萱以为是自己的举动把她吓傻了,连忙试探性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喂,你要么就骂我,或者咱俩出去打一架也可以,别这幅样子,让人看着心里毛毛的。”旋,她又瞄了瞄叶子杉:“而且也不能完全怪我,是你非要跟我抢的,谁让你那么让人不放心,总觉得会再对不起师兄似的。”
“萱儿!”叶子杉忙再次出声唤她:“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接着便走到凌洛伧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嫁衣看了看,柔声安抚道:“没事的,伧儿,一会儿我去找裁缝师傅重新做一件,一定能够赶得及后天的喜宴的。”
陆凝萱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多余的,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于是才气鼓着腮帮子重重跺着脚走了出去。
凌洛伧任由着叶子杉牵起自己的手坐到床上,好像失了魂般低着头,其实心里早就主意,却不知为何那种酸痛的感觉涌上眼底却总也聚不成眼泪。
她没有想过要辜负叶子杉啊!自从答应了要嫁给他,自己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这段感情,甚至已经对他的牵挂与日俱增,渐渐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感激了。虽然得知那个长宁格格事件只是苦肉计,但他相信叶子杉不知情,其实就算知情又怎么样?这不都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用情至深么?自己的失神,也只是因为叶伯伯与幽道教微妙的关系,这个曾经是自己如此敬重的人可能会是一切事件的知情者。
只是那个陆凝萱凭什么胡乱揣测自己的心意,凭什么替去抢属于自己的嫁衣,现在却生生将其撕成两半,心里不知道为何突然悲茫一片。
爹娘,幽道教,叶伯伯,叶不知,陆凝萱,你们究竟想要我怎样!
叶子杉轻轻摇晃着凌洛伧有些瘫软的身子:“伧儿,你别吓唬我了,怎么了你告诉我啊!如果是因为长宁格格的事,我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你突然不想嫁了,我也可以等,只是,只是不要突然这样,我会发疯的。”
他有多么想知道这个女子究竟在想什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想要了解她的内心。她那么强硬的外表下包裹的那颗心究竟有多脆弱,为什么轻轻一触碰都会有支离破碎的危险?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房里已经无声无息的多了一个人。
莫过凌厉的眼神扫一眼床榻上人偶般的凌洛伧,心痛和悲悯立刻蔓延开来。
想着南宫赋曾对自己提过的伧儿被下蛊的事情,他已经是快马加鞭赶来。但是当他踏进这间屋子,看到眼前的情景,还是忍不住懊悔自己终究来晚了一步。因为此时的凌洛伧俨然已经没有情绪,完全就是被人支配的模样。
这样的想当然,叫他在看向叶子杉的时候立刻换上一双杀死人的眼神,攥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甩向一边的墙壁,大声怒斥:“你对她做了什么!”
叶子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有些震懵了,定睛一看面前的男子,这才收回有些茫然的神色,却发现自己的嘴角慢慢上扬起来,声音冰冷的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还有什么事情,能在今天一起让我遇上的呢?莫过?”
好像听到了两个已经离自己很遥远的名字,凌洛伧猛的抬头,只见那张熟悉而又俊俏的脸庞正面对自己,眼底的坚定叫她不知真假,却听到又一声熟悉的声音,铿锵有力道:“有,我要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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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所谓伊人偏执念〔叁〕
那抹嘲讽的微笑旋即僵硬在叶子杉的嘴角,他瞪着始料未及的双眸看着莫过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怵了良久好似恍然大悟般三两步跳到他面前,火冒三丈的抬脚踹向那只正伸向凌洛伧的手臂,抢先一步将坐在床上表情愕然的姑娘拉向自己身后,充满敌意的看着他,声音决绝:“你,做梦!”
莫过对叶子杉如此激烈的反应有些微震,早就在那么多年前的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儒雅的少爷在他眼里就完全不存在任何杀伤力,没想到原来他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柔柔弱弱,或者说,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再柔弱的男人也不可能对外面的压力无动于衷。
可是此刻,他却再无空闲去评价叶子杉的真实情绪,从在山庄内听说凌洛伧被下蛊开始他就告诉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姑娘带回自己的身边。可能在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有些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毕竟对于叶子杉的为人他多少有些了解,只是就在方才闯进房间见到面无表情仿若早已被蛊惑心智的凌洛伧后,他再也没办法冷静地去思考所处的局面,那些曾经的瞻前顾后统统都消失无踪,他甚至有些后悔这种冲动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出现,如果早一些时候,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对凌洛伧的伤害应该也能无限度的降低到最小。
就在莫过这层思考的间隙,却听得叶子杉拉着身后的凌洛伧厌恶的开口道:“你以为你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初是谁一声不吭的将她抛下,现在又想要我把她拱手让给你再去伤害,莫过,你把我想的太懦弱还是把你自己想得太伟大?哦,或许是我忘了,你从来都不是莫过,你是碧瑶山庄的大弟子,幽道教响当当的南宫词啊。”
这些事实其实早在大半年前,他就已经了解到,那时候却并不打算告诉这个姑娘,毕竟这样的身份对于她来说或许还是蒙在鼓里的好。然而这一刻,他实在考虑不了那么多,他要让凌洛伧死心,更要让莫过知道自己的处境而知难而退。对于这个姑娘,他确实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于是话音刚落,叶子杉就能明显感觉到掌心那只冰凉的手抽搐一下,接着摸到一层汗水的寒意。
凌洛伧僵着身子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南宫词,原来莫过叫南宫词,那么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没想到莫过听完这些话,居然面不改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抱剑在胸口:“你不是我,你又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他上前两步逼近叶子杉,收了微笑,眼底涌上更深的敌意:“可是你呢?居然为了得到伧儿不择手段,这就是君子所为?我告诉你,今天,我绝对不会一个人离开。”
他说着又往前逼了半步,叶子杉刚想出手阻拦却听到身后一声轻柔的“莫过哥哥”,顿时心凉了半截,松了手掌扭曲着五官看着凌洛伧慢慢走向他面前的莫过,仰着憔悴却又希冀的眼神一字一顿问:“莫过哥哥,你好像真的瞒了我很多事,是不是?你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莫过垂目心疼得看着那双无助的眸子,旁若无人般抓起那双冰凉的手:“伧儿,跟我走,好不好?我带你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之前,若不是我的瞻前顾后,你可能就不会受那么大的委屈。”
“带我走?”凌洛伧仿若梦呓般重复道,唇角居然开始不受控制的上扬起来,看着面前这个曾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男子,听着这句她早就幻想过无数遍的话,多么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或者立刻去勾住他的脖子兴奋得点头,什么南宫赋,什么幽道教,她都可以不在乎!只是脑子里突然有一根弦,好像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她猛地回过头,终于看到站在一边瞪着绝望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叶子杉,脑中的弦倏的一下绷紧:不可以,要成为叶子杉的新娘了不是吗?虽然嫁衣被撕坏了,可是这也不可能成为自己逃婚的理由,更何况,这个男人一直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给出那份叫人心安的温软,已经接受他了不是吗?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说扔下他就扔下他!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
见凌洛伧原本散着喜悦的眼底溢满犹豫和内疚,莫过开始不解。
不是说被下蛊了吗?方才见到她的神色也明明就是失了魂魄的样子不是吗?怎么这一刻看来她的情绪全然受自己支配,究竟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吗?
莫过抬手摸了摸凌洛伧的额头,并没发现什么异样,便转过脸叱问叶子杉:“你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