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嬷嬷微微欠身,并不接那银两,生硬地道,“不敢受姑娘的礼,老奴还急着回去向王妃娘娘复命。”
“这是我们姨娘的一点心意,今后同在一府里,还要嬷嬷多提点。”如英陪笑道。
年纪稍长一些的那名嬷嬷歉然一笑,语气却甚为倨傲,“姑娘客气,只是王妃娘娘治下严,姑娘从外面带进来的那些坏毛病,只怕都得改一改。”
这话说得不客气,饶是如英一时也怔住了,温淑宜忙飞快地理好妆,便起身,由如英扶着走到两人身边,侧身让了半礼,“嬷嬷说笑了,敢问怎么称呼?”
“不敢当,老奴姓周,是王妃娘娘的陪房。”年长一些的打了个躬,又指指身边稍年轻些的道,“这是王家的,世爷的奶娘。”
“二位嬷嬷辛苦,妾出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两位多多看顾。”这般身份,称得上是翟清崇的半个长辈了,温淑宜忙俯身福了一礼,心里七上八下地盘算着该怎么办好。
周嬷嬷口称“不敢”,又道,“王妃娘娘最重守时,”说着,扫了一眼温淑宜,眼神中竟带了一丝怜悯,“小姐还是快些收拾,别叫王爷王妃久等。”
“是,妾这便过去,谢嬷嬷提点。”她连忙点头应道。
“出什么事了?一大早就这般吵闹。”熟悉的声音传来,温淑宜抬头看去,果见翟清崇皱着眉头从外面进来,一身蓝白长衫,因着是新婚,腰带上系了一只金线缀边红色鸳鸯荷包,却是嫁妆中温淑宜亲手做的那个。
两人目光在空中一撞,都是一愣,各自别开眼去。
周嬷嬷忙迎上来,“世爷恕罪,老奴奉王妃娘娘之命来请世爷和姨娘去静安居相见。”
翟清崇点点头,挥挥手道,“知道了,你们去回母亲,就说我和……”他的目光微侧,划过温淑宜的脸庞,“就说我和淑宜即刻就到。”
“是。”周嬷嬷说着,便携王家的捧着那锦盒离去。
温淑宜看着她们的背影,一颗心直朝下落去。
“温小姐,在下一时都不知该怎么称呼才好。”翟清崇回身朝她笑笑,“还望小姐不要见怪,今后在府里天长日久,咱俩这戏还要接着做下去。”
“世爷见外了。”虽然这张脸早就看熟了,但到底气质天差地别,这般温润如玉的翩翩公,还是让温淑宜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翟清崇微笑点头,道,“那这便走吧。”说着,朝她伸出一只手。
几乎是下意识地,温淑宜就将手递了过去,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翟清崇仿佛松了口气,顺势挽了她的手,正打算走,却又忽然停住。
“你,去把你家小姐昨日戴的那只翠玉凤簪取来。”他对如英道。
如英不明所以,忙把东西取来交给他。翟清崇接过,顺手将簪插进她的发髻里,“这样就好了。”说着又笑道,“你跟她果真是像,都衬得起翠玉。”
温淑宜抿了一下嘴唇,便要蹲下身去施礼,“谢世爷。”
翟清崇忙一把扶住她,“不要这样,你我虽然没有夫妻的缘分,但也许能做朋友。”他望着温淑宜,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你不知道,我在这里,一个朋友都没有。”
手臂被他紧紧拽住,温淑宜缓缓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举目无亲,孤苦无依,只有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上,才能体会到被世界抛弃的滋味。在这一点上,她与翟清崇感同身受。
“世爷,还有一件事,妾不知该怎么办好。”她低声道。
“什么事?”
“就是昨夜,世虽然没有留下,但府中却不知,早上周嬷嬷已将元帕取走,妾害怕……”她咬了一下嘴唇,飞快地瞥了一眼翟清崇。
翟清崇愣了一下,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娘要是问起,你就不要说话,我来回答便是。”说着,就拉着她一起出了门。
翟清崇的云和轩离郡王府的主院静安居并不远,走不过七八步,绕过一条回廊便到了。这里与云和轩的气氛十分不同,显得十分肃杀沉静,门口守着几名婆,远远地看见翟清崇和温淑宜过来,连忙打起帘。
跨进门槛,温淑宜就看一男一女坐在上的椅上,便是大名鼎鼎的廉郡王和王妃薛氏。廉郡王常年在外统兵,面若沉水,身上自有一分不怒而威的气势,而郡王妃一张圆脸,虽然已不年轻,但一双丹凤眼依然十分有韵致,只是嘴唇有些薄,显得面像有些刻薄。薛氏打扮得十分华贵雍容,端庄持重,正襟危坐着。他们左右立着五六个侍女小厮,人人噤若寒蝉。
“父亲,母亲。”翟清崇上前几步,叫了一声。
廉郡王点点头,薛氏的目光却越过翟清崇,上下打量着跟着他身后的温淑宜,“崇儿,这就是温家的丫头?“
那目光令人如芒在背,十分难受,温淑宜连忙跪下,叩了一个头,“见过郡王爷,王妃。”
“长得倒不错,温家教出来的,礼数倒也还过得去。”薛氏缓缓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