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心直口快,比说嘴的本事,可万万比不上人家谈生意的人呢。”沈熹年自嘲道。
“罢了,你请他也到这里来喝茶吧。”忘忧无奈地说。
沈熹年把盏里的茶喝完,起身说“得咧,我这就去给您传话儿。”
王彩霓看沈熹年离去,又急切地走到忘忧跟前问“林姑娘,那张永昌可不是个善茬儿,他仗着背后的靠山什么阴毒手段都能使出来,你真的要跟这样的人搭伙吗?”
“王姐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不管我是否跟他合伙,咱们的契约在前,至少到年底,我的‘润心’香饼只会给你的铺子使用。彩云间那边是拿不到的。至于以后,我还得细细掂量一番才行。”忘忧一边说一边碾茶,端的一副淡定自若,闲适如云。
王彩霓见忘忧水火不浸,一时无奈,又看张永昌和他的账房先生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只好起身告辞。忘忧则伸手拿过旁边的长纱帷帽戴好,把自己的容颜遮住。
那边,张永昌跟王彩霓走了个对脸儿,两个人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一个走一个来,就此错开。
看着王彩霓离去的背影,又看看不远处茅草亭中带着帷帽碾茶的妙曼身姿,张永昌好奇的感慨道“我真是好奇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靖西候世子甘心为之驱使呢?”
沈熹年抬手拍在张永昌的肩上,把他按了个趔趄,笑嘻嘻的警告道“老张,有时候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我沈家虽然大不如前,但想要收拾你这样的狗奴才,还是有办法的。别以为你靠着宰相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张永昌觉得自己整个膀子都被捏碎了,忙拱手求饶“哎呦不敢不敢!沈公子你的手好重啊!我又不是歹人,你干嘛对我下这样的狠手啊!”
“走吧。一会儿说话小心点啊!你们若是惹恼了她……哼哼。”
张永昌忙笑道“知道知道,我们是来求和的,自然会客客气气的说话。”
三人至三苦亭,张永昌看看周围碧绿的菜畦,心想就一副穷酸像,想来给些好处便能拿下了。
沈熹年扫了一眼张永昌,高声说道“张大当家的,这位便是林姑娘了。”
“啊,林姑娘好。”张永昌笑呵呵地拱手见,一弯腰便看见一盏残茶旁边的那只翡翠镯子,心里不禁一动,暗想这等成色的镯子真是不多见,想必是王彩霓送的好处,只是为何会放在这里?是这位林姑娘根本不心动吗?
“张大当家的请坐。”忘忧端坐着抬了抬手,又对沈熹年说“熹年,这个镯子你先收起来,回头找个机会还给王姐姐吧。就说她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这一声称呼,又把张永昌给惊了一下。靖西候家的小公子一向桀骜不驯,居然肯被一个无名之女叫名讳,而且还乐颠颠儿的不生气,这可真是奇了。
沈熹年收了玉镯和残茶,又在忘忧身边落座,方指着王彩霓之前坐过的凳子说“老张,坐啊。”
“谢林姑娘,谢沈公子。”张永昌躬身落座。
沈熹年又朝着吴账房笑了笑,说“吴大账房,这大热的天儿,你也别站着了,坐下喝杯茶吧。”
“小人谢坐。”吴账房拱手行礼后,方在张永昌身边落座。
忘忧点好了茶,先给沈熹年,又给张永昌和吴账房。并微笑道“几位,请喝茶。”
“多谢姑娘。”张永昌和吴账房拱手谢过后,方捧起茶盏来端详赞叹一番,再用心品过,再次称赞。
“不过是寻常的茶,二位谬赞了。”放下茶盏后,忘忧问“不知二位今日一定要见小女子,是有何指教呢?”
张永昌拱手笑道“哎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张某特意前来是给林姑娘赔罪的。”
“我们素不相识,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忘忧轻笑摇头。
“之前,姑娘派一个嬷嬷来找我,说想以姑娘独门秘制的熏香跟我的绸缎庄合伙的事情,当时因为一些琐事缠身,也没来得及细想就给拒绝了。如今想来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所以今日特意来向姑娘表示歉意。”张永昌说着,站起身来向忘忧深深一躬。
忘忧忙起身还礼,微笑道“这可不敢当。生意么,怎么做都是自己的事情。合伙不合伙都有自己的考量,没有对错。张大当家的这歉意小女子可不敢收。”
张永昌再次拱手,笑道“林姑娘端的是个明白人,这话说的真是通透——咱们做生意的嘛,考虑事情总是以当下的利益为先。不过,我这目光短浅的毛病早就该改一改了。我这次来可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的。就是想跟姑娘商量一件事,如今我们愿意跟您合作,至于合作的条件嘛——您随便开。”
忘忧轻声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点茶不答话。
“我知道,贵号跟王彩霓合作的条件是拿彩云间绸缎庄的两成利润。说心里话,若是没有您的‘润心’香,那彩云间到年底就得关张大吉了。如今那王彩霓竟然凭着姑娘的本事起死回生,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啊!但若姑娘跟我们合伙儿,可就不是这点小小的好处了。我们彩云间一年的流水便有近三十万两。这两成的利么……”张永昌说着,给旁边的账房使了个眼色。
吴账房忙说“一年下来,两成的利至少有一万三千两。”
“张大当家的果然是个财神爷,单凭一个绸缎铺一年就能敛财六万多两。真是了不起!”沈熹年一脸钦佩地竖起大拇指。
张永昌笑道“沈公子笑话小人呢。以您的尊贵身份,哪儿看得上这点蝇头小利呢。”
“张大当家的条件的确诱人,只不过我如今跟王姐姐的霓裳绸缎庄的合伙契约尚未到期,若再跟你合伙,岂不失信于人?诚实守信乃是商家之本,若我们九真商号失信在先,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呢?所以,您说的这件事情今日咱们谈不拢。”忘忧说着,给几个人分别添茶。
张永昌听了这话,不以为意,只继续说道“林姑娘,我知道你跟王彩霓的契约只到年底。我想当初你跟她定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也是想着随时等我们回心转意的吧?毕竟我们的盘子可比王彩霓那点家当大多了。我们的商号遍及大江南北,这样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