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深夜听到过低低的哭泣,掌灯过去看时,却看到那个漂亮的修女抱着坟冢泪流满面。
她说:“我这十几年都在追逐根本不属于我的东西,现在才明白,衡量一段感情的时候,不能仅仅看他给我的东西对我来说是什么,也要看,他给我的东西对他来说是什么。”
“他对我的好,从来只是举手之劳,我却当成了全世界。”她靠在墓碑上,望着空中寂寥的明月,“这么多年过去,原来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我得到救赎的人。”
总角之宴,若没有那身穿错的裙子,Amy没有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小姐的未婚夫,便不会抱着玩耍的心态出卖她,那么她就不会失去清白、不需要用算计子爵大人的方法来保住自己的地位,江临的母亲也不会心痛欲绝地自杀,江临更不会因为母亲的死受到刺激而远走他乡,在遥远的中国遇到一个叫段悠的女人。
换言之,这十几年来发生的一切,乃至于江临会遇到段悠,都是因为当年穿错了一条裙子。
Nancy的指甲深深戳在石碑上,沁出了血,“你知道后悔的感觉吗?彼得,我很后悔,后悔得心都疼了……”
天上默默看着她的老人,亦垂下了泪。
——我知道,小姐。因为我也很后悔,后悔在每一个可以向您伸出手的时刻,我都选择了沉默。
×番外完×
…本章完结…
☆、第288章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时间,又过了一年。
清明时节的雨淅淅沥沥。
坐落在郁城江畔的墓园门口,一辆价值不菲的进口劳斯莱斯停在那里。
司机为男人撑着伞,伞的颜色与他的西装,眸发类同,是一脉相承的邃黑。
他慢慢走进陵园深处的一座石碑,步伐沉稳,速度却不慢,带着这两年在他身上愈见凌厉的气魄,虞宋和守墓人险些跟不上他的步子。
穿过半片小树林,远远望过去,只见视线尽头的墓碑前,斜立着一把伞。
走近了才看清,伞下是未烧完的香烛,半杯清酒,几样点心,还有一束黄白相间的桔花。
看到这些东西,男人的目光似凝固了下,低沉的嗓音在雨中淡淡铺开:“有人来过?”
守墓人如实回答:“是,江先生,刚刚有一对男女带着孩子来拜过段老爷子,刚走不久。”
虞宋想了想,低声道:“是段兰芝夫妇?”
守墓人挠了挠头,答:“不是周先生和段女士,我认得他们。”
虞宋一怔,“那是谁?”
“他们没有登记。”守墓人看着墓碑上段老爷子黑白色的照片,若有所思道,“不过年纪都不大,那女人让孩子管段老爷子叫曾祖父,她自己应该是老爷子的孙子辈。”
虞宋的表情蓦地僵住,他几乎下意识去看身边的男人。
只见男人本来冷清而淡漠的眸光也在瞬间转深了。
段老爷子的孙子辈,只有周皓、段子佩,和……已故的太太。
男人脸上虽然未见起伏,可是虞宋知道,在清明时节的墓园里想起太太,什么心情,不言而喻。
他想跳过这个话题,却听男人开腔问道:“是什么样的女人?”
“很漂亮的女人。”守墓人回答。
虞宋,“……”
妈的智障,漂亮的女人满大街都是,他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向男人俊漠的侧脸,害怕他守墓人说了等于没说的一句废话而不悦。
先生这两年性情大变,不似以往的温淡从容,变得极度凉薄寡淡,看人的眼神也毫无温度,发怒的时候更是冷厉而阴鸷,让人完全不敢与他对视。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冷漠到了骨子里,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束缚他的东西。
也没有他在意的东西了。
男人俊眉果然蹙了下,如淬了霜雪的刀锋,寒意湛湛。
在他开口前,那守墓人又一边回忆着一边道:“孩子的年纪倒是不大,连话都说不明白,看上去也就两岁出头的样子。”
两岁。
虞宋一直望着男人,清楚地看到他原本凝固的眸光倏尔晃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