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弘昼和众人喝了一下午酒,早早地就歇下了,狱卒还怕他半夜口渴,给他送来了热水。弘昼也不搭理,自顾自睡得昏昏沉沉。
至三更时分,外院突然一阵喧哗,好像是来了什么人,宗人府值守的上下人等正在跪下请安。弘昼宿醉已醒,却懒得睁眼,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就听到外院的声响随着问话声已经到了内院,好像正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他抬眼望着门口的方向,只听到外面有人恭声说道:“王爷,就是这里了。”
紧接着弘昼听到了四阿哥那熟悉的声音淡然道:“把门打开。我要和五弟说说话。”
外面的声音好像迟疑了一下,就听到四阿哥身边的张总管喝道:“还不快把门打开!”
随着狱卒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大门锁喀嗒一声打开了,四阿哥转身吩咐几句,独自一人跨了进来。
弘昼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来干什么?”
弘历看着榻上趴着的弘昼,又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一下他的伤势才笑笑说:“宫里传言五弟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触怒圣颜被打得只剩半条命,现下看来,皇阿玛还是手下留情了。”
弘昼只觉得他的笑容格外可恶,正待反唇相讥,突然又听到弘历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唉,额娘不放心你的伤势,她又出不了宫,哭哭啼啼地一定要我来看看你。”
明知弘历此时是幸灾乐祸,可是提到他提到熹妃娘娘,弘昼还是内心一阵柔软,他自小就在熹妃身边长大,虽说宫中无情,但熹妃对他却是真心疼爱,付出的并不比一个母亲少。弘昼闷闷地道:“额娘还好吗?”
弘历走了几步,端坐在小几旁边的椅子上,那椅子一阵摇晃,半天都坐不稳,原来有一条椅子腿略短了一寸。弘历顾不得维持自己的翩翩风度,一阵狼狈,看得弘昼大笑。弘历索性站起来一脚把这椅子踹开,恶狠狠地坐到了塌边,差点压到了弘昼。弘昼赶忙移开一点,却又牵动了自己的伤处,顿时一阵龇牙咧嘴,弘历这才满意地点头,没理由他这么狼狈,弘昼还完好地趴在那儿看笑话吧?兄弟总得同甘共苦才是。
从小到大弘历在世人眼里就是一副才名远播、可堪重任的翩翩君子样,在皇阿玛面前更是演足了温良恭俭让的戏码,哪知道他其实就是个腹黑。弘昼早就看破了他,平时高兴了就陪他兄友弟恭一下,不高兴了就爱谁谁,谁的面子也不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几次下来,腹黑遇到了浑不吝差点变成了明黑。不过,几次交锋下来也让弘历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这五弟恐怕是真的是无心帝位,因此行事才这般毫无顾忌,只凭性情来,合则聚不合则离。也因此,两人私下里关系反而较之别的兄弟更亲密。
弘昼不耐烦地问道:“废话少说,你不会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弘历道:“看笑话倒不是,可也没想帮你。要不是额娘总是在我面前念叨,我才懒得到这地方来看你,横竖过不了几天,皇阿玛气消了也就把你放出去了,总不能关你一辈子——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你只当在这里头散心了,顺便养养伤。”
弘昼气闷道:“废话,谁他娘的在这里散心?换你在这里待着试试?”
弘历啧啧道:“看看,出言不雅,蔡师傅白教导你了。”说着不待弘昼出言又道:“你在这里待得好好的,那被你拒婚的吴扎库氏可就惨罗!外边把她传得跟个嫫母无盐似的。听说,伍什图大人畏于流言闭门谢客,吴扎库氏天天以泪洗面。啧啧,好好的一个女子名节都被你给毁了,这吴扎库氏恐怕要嫁不出去了!”
弘历虽语带讥讽,但说的却是事实,吴扎库氏何其无辜,她被卷入这场风波里也许并非出自本心,要怪也只能怪她有个生有攀附之心的阿玛。
弘昼听得一阵无语,默然片刻才道:“总之是我耽误了她,但要我娶她是万万不能。四哥你帮我安排一下,把我在承德的田庄送她一座,让她阿玛送她出京,让八卫在暗地里护送,过个一两年等这事淡了再回来。”
弘历似笑非笑地应了道:“又送庄子又派人护送,让人知道了她就更嫁不出去了。不如你索性娶了她做正妃,让乌雅氏做侧妃,这样皆大欢喜,皇阿玛和裕妃娘娘面子上也好看,你也不用蹲在这宗人府发霉了。”
弘昼瞪了他一眼却不再答话,弘历知他脾气,最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他既说了只娶乌雅氏是绝不会再改主意的,因此也懒得劝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来做说客的。四更的梆子一过,弘历就起身告辞,临走前又道:“皇阿玛叫苏总管去查乌雅氏家的六小姐去了,你小心着,恐怕要不了多久,皇阿玛就要有所作为。” 说罢不等弘昼回应就出门而去。
弘昼见他离开,顿时紧张起来,皇阿玛的性子他知道,最是容不得别人违背他心意行事,要是皇上因为迁怒而发落了乌雅氏,这事情恐怕就无可挽回了,于是他开始急得团团转。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过年期间让它完结!
63
63、第 63 章 。。。
63
京城贵女圈一向是个势利的所在;平日里世家大族的淑媛们吟风弄月,诗词相和;私底下门第森严;是非颇多。京中的大小名门贵女对海兰珍的遭遇虽不是一面倒地幸灾乐祸;却也是跟红顶白者多,雪中送炭者少;话里话外不外是说海兰珍的父亲攀附宗室不成徒惹笑话;就算有范凝阳、德容等人仗义执言;面对如火如荼的流言;也只是杯水车薪。
海兰珍索性不去管这些流言蜚语,事实上“人言可畏”这几个字她在前世就知道了;要不然绝代影星阮玲玉也不会自杀。她没那么脆弱,老天既让她重生,不管时间有多长,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至于流言,它原是无本之木,只要失去滋养它也就活不了了,只是,一般人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而已。而她海兰珍,拥有强大的内心,什么没有见识过?又怎会轻易被流言击倒?于是范凝阳和蒋玉竹等一众好友探视过她,发现她并没有如传言中那样整日以泪洗面,反而是好整以暇地指挥丫鬟们侍弄花草、缝制荷包香囊,自己看书临帖外,顺便还收拾了前来看热闹兼捣乱的几个庶出弟妹后,纷纷放下了一肚子规劝的话语。
皇上这几日无论是去延熹宫,还是去永寿宫,遇到的都是哭哭啼啼的神色。熹妃和裕妃两位娘娘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哭泣,求皇上把五阿哥放出来,神态跟民间护短的无知妇人并没有两样。皇上禁不住两位娘娘的哭诉哀求,再加上四阿哥弘历领了几个年幼的小阿哥纷纷为弘昼求情,皇上于是派了苏总管到宗人府去训斥了弘昼一顿,又罚了一年的俸禄,然后就把他给放了。
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