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萤也不在意,自行去寻相中的花儿掐了来。柳长青跟在她后头问道:“秋萤,我想去考个秀才。你说好吗?”
“考秀才做什么?”张秋萤边摘花边问,“和大哥一样以后做官么?”
柳长青摇头道:“并不为了做什么官。”看了张秋萤一眼,顿了顿又道,“等你长大了,我们成了亲,农忙的时候一起种田,农闲的时候我可以开家私塾,教村里的孩子识字。要当塾师,至少也要是个秀才。”
“教小孩子识字是顶好的事情,我觉得挺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没关系的,只要柳爷爷也觉得好,就没问题了。”张秋萤说完把采的花儿都递了过来说,“长青哥帮我编成花环吧!”
花环编好之后,张秋萤却因为梳着双鬟髻的原因戴不稳当,只得让柳长青拆了接头,给她绕到脖子里又给编接上。
弄好了之后她就往回跑去,柳长青喊着:“慢着点儿,这是赶着去做什么?”
张秋萤脚下不停,回头笑道:“去照镜子呗,长青哥真笨!”
此时虽然没到正午,院子里阳光却足。柳长青看着一身彩衣的秋萤融进一片明亮的光影中,忽然地有了种炫目的感觉。同时心头泛起一丝略略的不安,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再看时,前面的秋萤已经没了影子。
而日后的流光中,每当秋萤想起今天的对话,都会想起一句话:“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密云一行
次日用过晨饭,徐老太太将宛知留了下来,说麦收这段时间留她在家帮着照看几个孙子孙女。却原来徐家洼附近前日里听说有拍花子的拐走了一个小女孩,徐老太太怕一忙起来,大孙女照看不过来这些弟弟妹妹。
于是,宛知就留在了徐家洼。柳长青赶着马车,载了张瑞年、徐氏、宛如、秋萤并小梨涡,绕过铜锣湾,去了密云县城。
柳长青先将张瑞年和徐氏送到了县学门口,又约好了来接他们的时间,这才赶着马车去寻早些日子就来到县城里探访老友的柳公。
张秋萤下了马车,早就一溜烟儿地跑进县学里。宛如跺脚道:“这个没规矩的,丢人要丢到县城里来了。”
徐氏倒不甚在意,笑了笑说道:“让她先去正好。见着了靖远,好出来迎一迎我们。”
“她第一次来,怕是人找不着,把自己个儿弄丢了。”宛如不屑道,“我去看看去。”
徐氏拉住她道:“别一个两个的都跑散了,一会儿上哪儿找人去?去,帮你爹拎东西。”
那边张秋萤进了县学大门,眼前一排青瓦房子,间或有读书声传出来,看着后面似乎还有几进的样子,也暂不找人打听,直接就走马观花般地将整个县学溜达了个遍。
这县学里最后两进好似是伙房、洗衣处和住宿的地方,里面偶尔还可见几个女眷。张秋萤见一个小丫鬟模样的正在洗衣处那里晾晒衣服,就走过去准备打听一下。谁知刚刚绕过晾晒的一排窗幔床帏之后,就听到了大哥张靖远的声音。
秋萤误打误撞找到了正主儿,正眉开眼笑地要打招呼,忽然听到似乎有细弱的女声传了过来,立刻闭紧了嘴,悄悄前行几步,偷望了过去。
布幔纱帐随风起起伏伏,不远处悄然地站了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玉色襕衫,皂色缘边,长身而立,儒雅风流,正是张靖远。女的大约十四五岁年纪,身形窈窕,一身上好丝绸裁就的湖水碧裙衫,乌发上斜缀着一支玉钗,背对着张秋萤站着,瞧不着面貌。
那女子正扯着张靖远的袖子不放,他垂首下来在她耳畔轻声哄了两句。
张秋萤正不知道出声招呼好还是先走了的好,张靖远一抬眼就见着了她。起初似乎有些讶异一般,但很快面上就浮起了笑容,大方招呼道:“三妹妹怎么来了?”
张秋萤快步走过来,笑着招呼道:“大哥!刚才走过似乎听到大哥的声音就寻了过来,没打扰你们说事吧?”
那女子已经闻声回过头来,一张鸭蛋脸,眉清目秀,左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脸上似乎是扑了粉,白得有些不自然,脸颊上一抹红晕还没散开。
张靖远走前两步道:“无妨,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秋萤,这位是我恩师程先生的女儿,闺名苏苏。”又回首对着程苏苏道,“这是我二叔家的三妹妹,张秋萤。”
张秋萤走到二人身前,略福了福道:“程姐姐好。”
程苏苏也还了个礼,却没有说话,只回头对张靖远道:“靖远哥既有客在,我就先回了,改日再过来探你。”
程苏苏走了几步唤了一声,刚才张秋萤看到的那个晾晒衣服的小丫鬟就应着赶了过来,跟在她身后,款款去远了。
张秋萤回头正色道:“大哥,我爹娘都来了。现就在县学门口。”
张靖远眉毛一挑道:“二叔、二婶都来了?家里有事?”说完也不等秋萤回话,就矮身将她抱了起来,匆匆向大门外迎了过去。
走着走着,张靖远似乎是想起方才的事,嘱咐道:“秋萤,刚才我和你程姐姐见面的事,可不能随处乱说啊!”
张秋萤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这事儿容易得很,只要拿好吃的堵了我的嘴就行了。”
张靖远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道:“小馋鬼!下午大哥带你去买点心吃。”
说话间已到了县学门口,张瑞年和徐氏、宛如正在明伦堂前四处张望。宛如先看到了他们,拉拉徐氏的衣袖,指指这边。
张靖远扬声招呼着:“二叔、二婶,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然后看宛如一眼,又招呼道:“二妹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