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爷的话,除了按时根据二爷的指示采买添置药材,二爷平时不让人随意进到这来,所以他走之后这里就一直这样。”
想起绍仁脾气中的古怪,这倒的确像是他的作风,这么说这里一切都保持着他走时的模样。药柜上还放着几包包好的药材,素贞轻轻掸去浮尘,拆开检看了一下:何首乌、生地、胡麻仁、白芍药、生麻……是林汐的安胎药,可其中,这是,为什么会掺有几棵赤芍?
作者有话要说:
☆、卷六 斜正(四十二)
赤芍,活血化淤,疗伤之用的药草,是绝对不该出现在安胎药之中的,难道……
素贞强压下激动的心绪,继续翻动包好的药材,面色不变的问管家:“这些药都是二爷亲自抓的?二夫人在时都是谁负责煎药?”
“是二爷亲自抓的,就没必要写药方了,从前负责煎药的是金声和玉振两个,爷,有什么问题么?”
素贞单手抚额,朝管家随意的摆了摆手,“没什么问题,你先下去吧,我今日正巧无事,一会儿自己去药店转转,进些药材回来就好。”
管家应声唱了个诺,恭敬的退下了,素贞却再难抑制自己翻涌的情绪,跌坐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绍仁口口声声说他和林汐在一起是为了那个孩子,却一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孩子顺利的出世,他和东方胜之间到底进行着怎样肮脏与丑陋的交易!
这就是她冯绍民的弟弟,她西门成瑶的弟弟,仇恨和病痛到底把他扭曲成了什么样子,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他不会去想着利用的!
从前的冯绍民可以把冯绍仁撵出家门,可如今他是自己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弟弟,如果可能,自己宁愿接过他肩头的所有重负,换他生命中的最后几年可以活得逍遥。
就这样吧,等绍仁从鄜州回来,自己就从他手里接过一切,她们姐弟两个之中,总有一个要幸福,哪怕绍仁能拥有的幸福注定短暂,自己也要尽力为弟弟营造。
仇恨毁掉了绍仁人生的前十八年,今后的风雨,该由自己这个长姐一肩挑起。
济仁堂药店店面不大,仅有两名花白胡须坐堂大夫在里面问诊,病人也不多,素贞踱到里院的时候,看到的是同尘正在认真的挑拣药材。
“冯公子!你怎么会来这里!”同尘抬头看见素贞,脸上浮现出一丝故人重逢的惊喜,向着素贞身后张望起来,“我家少爷呢?没跟你一起么?”
素贞有一丝愕然,看来绍仁与和光之间都是瞒着同尘的,让同尘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大概是和光这个兄长对他最大的回护吧。“他很好,现在是我弟弟,叫冯绍仁。”
“嗯,我哥跟我说过,少爷很好就行,嘿嘿。”同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着说。
“呦,爷来了,快里间借一步说话。同尘,快去叫你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郎中恰巧从里屋走出来,见到了院中站着的素贞,连忙恭敬的作揖相请,把素贞引向内堂。
素贞没说话也没客气,径直坐到了主位之上,端着一杯新茶等待老大夫的汇报。
“爷第一次到这来,小老儿李生泉,是这济仁堂的掌柜,铺子里除了我还有和光是咱们的人,平时和书店一样,都归乐志坊的老严统一调配。”
素贞略微点了点头,“我来是两件事,一是我府上年底要采买补充些药材,我呆会写个单子,你叫人备齐送到我府上,寻管家对账就好;二是我要你们通知十三府所有咱们的人暗中留意太子的下落,一有消息,务必及时通知给我。”
和光刚好从屋外打了帘子进来,脱下了厚重的棉帽向素贞见礼,“爷,鄜州来消息了,说二爷一切都好,只是恐怕无法赶回来过年了,让您不要挂念。还有镇州的兄弟带话说公主和一剑飘红已经对甘蔗的来源有些怀疑了,目前还停留在那里,怕这样下去迟早会撑不住了。”
一切都好,能有多好?这样含糊的讯息,背后透露的恐怕恰恰是不好,可自己远在京城,除了祈愿他平安外,又能做些什么呢?
天香在镇州城的确停留的是有些久了,数九寒天里,要完全不动声色的把甘蔗只卖给她和一剑飘红的确是近乎天方夜谭的事情,素贞轻叹了一声,对和光二人吩咐,“撤回卖甘蔗的兄弟吧,觉不能因此暴露了玉隐宫的存在。”是不能让有心人发觉玉隐宫的存在,还是不想让天香知道背后给她提供甘蔗的人是自己,素贞自己也不知道。
腊月初四,素贞结束了告假,恢复上朝,却被老皇帝留下于皇极殿单独叙话。
皇极殿内温暖如春,老皇帝一身玄色常服,坐在书案后静静的批阅奏章,不时因奏章中的内容发出一声声感叹,仿佛这殿中只他一人而已。
素贞俯首跪在地上已经近一个时辰了,因是冬日,身着棉质官服的她早已满头大汗,汗珠顺着额头滴落到殿内柔软的地毯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地毯上的长毛在她一呼一吸间轻轻摆动,弄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