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总理不在,他临危受命就是黄莆的代校长!国党那些老夫子再德高望重也就是耍耍嘴皮子,而他可是手里有枪有人的!”
“既然这样,我更不能让哥哥替我受罚!”述卿站起身来,一手扶着腿,显然刚才被踢痛了。
“你英雄!你好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是吧!”毅卿气得牙痒痒,“你知不知道,北平卫戍区都是段纪文的人,爹为什么派郭庭宇把你从城门那揪回来?那是在救你!如果你落在段纪文手里,还不知道他要向爹开出什么样的价码赎你!你要弄清楚,那是在北平,不是在奉天!段纪文、韩继中、梁成虎,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表面上和爹一条心,暗地里哪个不想多分一杯羹?爹审你,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述卿愣了半天,僵着一条腿慢慢蹭到哥哥身边,可怜巴巴的扯了扯毅卿的衣角,“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毅卿一把甩开那只手,脸上还凝固着不散的怒气,“事以至此,只能用这小儿女的借口来搪塞才能大事化小。不然的话,不光我们棍棒难逃,还会把爹也陷进去!我教你的话你千万要一口咬定,打死也不能松口,记住了吗!”
述卿咬着嘴唇点点头,毅卿对弟弟刚才被踢到的伤处破天荒的一句都没问,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那刀锋般锐利的眼神让述卿瞬间联想到了父亲。
“自己收拾收拾,爹回来前不许迈出大门一步!”毅卿扔下冷冰冰的一句,摔门而去。
毅卿派下人拿大铁链子去把弟弟的房门锁上,隔着回廊的门洞,他听见锁链当郎的钝响,紧接着是一阵重重的拍门声,伴着弟弟惊恐的喊叫:“你们这是干吗!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五少爷,这是三少爷的吩咐,小的不敢不听……”
拍门声渐渐稀疏,弟弟的喊叫声也停住了。
毅卿听着那边的动静,心里烦乱的很,正站在回廊上不知往何处去,只见管家常三疾步走来,“三少爷,北平沈小姐的电话。”
续上
收购长岭煤矿的事情有了眉目,美绮在电话里证实了蔡纯湘的资金是由日本大野公司转入其名下的,实质上就是由蔡纯湘作为代理人,出面替大野公司收购长岭煤矿。
“这两个现世宝,一个脑子□,一个满脑子糨糊!”毅卿放下电话,愤愤的骂,述卿今年十八,士卿二十一,按说都不是小孩子了,办事却一个赛一个的不省心。一个是读了几年书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另一个是整天就知道窝里反以至于被人拎了后脖领子给卖了还乐的屁颠屁颠。毅卿想了想,给驻守奉天的自己的得力干将秦大成去了个电话,让他集合好两个营的人马,准备直奔长岭煤矿。
“司令,是哪个王八羔子敢在长岭煤矿闹事?我掀了他的老窝!”秦大成一见毅卿就激动的说,身后两个营的士兵整整齐齐的列成方队,正等着司令带他们去平息事端。
秦大成略一激动就脸红脖子粗的,毅卿见他这副样子忍了笑道,“一会儿到了长岭煤矿,让你的人把矿场包围起来贴上封条,从今天起,长岭煤矿关闭了。”
“贴封条?为……为什么?”秦大成惊的直眨眼,一不小心就结巴了。
“你只管照做就是了。”毅卿看到不远处的吉普车,拍拍秦大成的肩,“你来开车,现在就出发!”
蔡纯湘听到长岭煤矿被查封的消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听手下人说是小常司令亲自带着人来查封的,一跺脚就找上门来了。
“毅卿,这是怎么了这是?”蔡纯湘一进门就问,陪着笑的脸掩饰不住的焦急,“伯伯如果有哪里得罪你了,你说一声,伯伯上门去给你赔罪就是了。”
毅卿像父亲一样把两条腿搁在桌子上,两只手指夹着日本内务府送的哈瓦那雪茄,他突然发现这样的姿势有点傲慢又有点居高临下,用来对付不喜欢的人再好不过了。
蔡纯湘这会儿显然没有心情理会毅卿的姿势,凑近来讨好的笑道,“这前几天刚从你四弟手上接过来的,一转眼就给查封了,是不是也得给伯伯个理由啊?”
毅卿的两条腿在蔡纯湘面前划了道迅疾的弧线,军靴重重的砸在地上,身子一挺坐直了道,“查封的时候不是说的很清楚吗?长岭煤矿的设备老化,再继续运行下去会有危险,我是为了矿工的生命安全着想,也是为了蔡伯伯你的声誉着想。”心里却暗笑,你这个老狐狸还有声誉可言么?
蔡纯湘着急的辩解,“以前你四弟管的时候也没听说设备需要检修啊,我这才接过来,怎么就老化的不能开工了?”
“蔡伯伯,实在不好意思。”毅卿故意抱歉的说,“就是因为四弟他平时疏于维护,以至于设备老化严重都没发现。您当初买进的时候不该这么疏忽,不能因为是自家人就不留心眼儿了呀。”见蔡纯湘面露不快,毅卿又说,“不如我给伯伯个面子,我让东北商社按原价把长岭煤矿买回来,待整治完毕再重新出售可好?”
蔡纯湘满肚子的不满,又不敢流露出来,听毅卿这么说俨然是要他把到手的煤矿交回去,赶紧连连摆手,“不不不!这自然不妥,还是蔡某出钱整治吧,怎么能劳动帅府帮我收拾烂摊子呢!”
毅卿微微点头,冷哼一声,“那就随蔡伯伯的意吧,只不过这旧煤矿可不好整治,光一个矿道老化,返工上十遍八遍都是家常便饭,到时候万一屡次通不过检查,伯伯可千万不要以为是我故意与您作对才好。”蔡纯湘听到这里,脸色开始微变。
毅卿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不过我相信蔡伯伯的为人,不把煤矿整治的万无一失是不会放弃的,就算关张个三年五载,这点儿损失和地底下能挖十年的煤炭相比又算的了什么?据说日本人把从中国买去的煤炭倒入海港中储存起来备用,蔡伯伯这么一个长岭煤矿,他们得装多少船填多少港口才能运完呢!依我看,就冲这个行情,花再大的价钱也值。”
蔡纯湘听出毅卿话里有话,只得点头称是,又闲扯了一会,就怏怏的告辞了。
蔡纯湘刚走,福元冒就来了。前后脚像是约好了似的。
福元冒进门就格外严肃的一鞠躬,“常将军!你好!”不算蹩脚的中文带着日本腔,蹦豆子似的生硬。
毅卿笑着站起来,看着福元冒表情古板的大胖脸上那一撮儿黑黢黢的小胡子,活像大白面饼上落了一粒老鼠屎般滑稽,边想着这位日本公使在中国呆了十多年,怎么越来越像只米仓里的肥耗子,边彬彬有礼的伸出手去,“公使先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刚握完手,福元冒就迫不及待的兴师问罪,“常将军,你为什么派人查封了长岭煤矿?”
毅卿一听这语气,立即拉下了脸,没见过偷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他顿时替米仓里的老鼠抱屈,居然被自己和眼前这么个玩意儿联想到一块儿。他不自觉的又把腿放在了桌子上,眯着眼睛道,“好象长岭煤矿的事情不归公使先生管吧。”
福元冒不比蔡纯湘,一见毅卿这副样子,明显觉得受到了侮辱,不满的抗议道,“常将军!你这是什么态度!本人可是代表大日本帝国的天皇陛下在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