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远的你看他照片干啥?”女人没动。
苏里一瞪眼:“叫你拿你就拿,磨噌啥?”
女人吓一跳,眨眨眼皮道:“你咋说话呢?看就看呗,吼啥?”嘴上不饶人,手倒是快,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摸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来,看也不看丢给苏里。
苏里接过照片一愣:“真的是他呀。”
木匠女人感觉事情蹊跷,蔫声问:“咋,你在哪儿见过他么?这个老不死的,他是不是跟哪个不要脸的女人鬼混在一起?”
“没有,他,他死了……”这一刻苏里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也不知道是个啥滋味。
院门外,木匠冻的直跺脚。
王宝生:“爹,那个人是谁啊?”
木匠:“一个熟人,好几年没上咱家来了。燕儿,冷不?”
木匠刘立本的亲生女儿王燕使嘴往手上哈着热气:
“咋不冷,爹,他找俺娘干啥呀?”
木匠:“有事呗。”
王宝生:“啥事啊?还不让俺们听……”
木匠:“大人的事。生子,燕儿,你们都记住了,屋里那个叔叔可是个好人……”
王宝生:“咋好了?”
木匠:“咱们欠人家的情啊,往后你俩可要好好对待人家……”
西屋里。
“啥?他真的死了么?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女人想哭,强忍着。
“九年前的一个大雪天,是俺把他当成了狍子一枪打死了……”苏里说完这句话,身子塌下去了。
“什么?你……”女人眼泪“哗”地一下流出来,跟着突然大笑:“哈,这不可能!怎么偏偏是你杀了他?你走吧,俺让你走。你大老远来和俺讲这些不就是想听派俺的发落吗?那好,这就是俺的发落,你走吧,往后再别让俺见到你!”
接着,她抹了把脸上的泪,走到房门口大声叫:
“你们进来吧,客人要走了!”
木匠进得屋来怯怯地冲苏里笑:“咋就走?留下吃饭吧。”
屋里女人不容苏里多说话,抓起鸡毛掸子拍打着炕灰。
“让他走吧,省得冷天巴地的回去晚了家里人惦记。”
苏里被赶出了木匠家……
王宝生:“娘,你咋的了?哭了?”
王凤香:“没有,娘没哭……”
王燕:“爹才刚还说那个叔叔是好人呢,他怎么欺负娘呢……”
“好人?”王凤香一愣,“你爹说的?”
王燕点头:“嗯。”
木匠低下头去。
王凤香叹气道:“他可真是个好人……”
莲花(1)
“打倒刘鹏举!毛主席万岁!”
“砸烂公检法,伟大的无产阶级*万岁!”
三分场场部的操场上,知识青年和革命群众振臂高呼,口号声响彻云霄。
又高又瘦的刘场长胸前被挂着大牌子,上面写着:反动军阀,国民党的狗特务,卖国贼!
跟他一起挨批斗的还有郑连长和另外几名公安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