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抬头:“哟,她莲花婶来了!”
莲花笑道:“嫂子忙啥呢?”
“没事,给土豆削秧子哩。”
“哎呀,你这一说俺倒忘了,咋没给你梢带点茄秧啥的呢,拣下的苗扔也是白扔了。”
“没事,回头俺叫你大哥去拿点秧子回来,正好也该预备点了。今晚你值班啊?”
“嗯哪。大嫂,俺想借你家大盆用用。”
“行,俺给你拿去。”九娘爽快地说。
“英子呢?”
“屋里写作业呢,你大哥去帮着给食堂换豆油去了,也快回来了。”
莲花拎了大盆说:“嫂子,那俺先走了,明早给你还回来。”
从莲花借走大盆,应九娘的心就开始变得不安稳了,一搭脉一百二十多下,该死!九娘暗骂自己平时想的好,到了真格的反而沉不住气,莲花又不是别的女人,她要果真给男人生个男娃,不也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事。苏里对自己有恩德,也怪自己生英伦时不小心弄坏了身子,无论从哪方面讲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她尽了全力,剩下的就看苏里自个儿的了。
九娘为这事脑袋热了不是一天二天,一旦上了道儿就非走到底不可。
小英伦写完作业睡了。
九娘不睡,坐炕上等男人回来。
不一会,苏里串门回来了,他现在在家呆不住,总爱出去跟那些爷们谈论连队大事。
“回来了,”九娘说,“俺正等你哩。”
“等俺干啥?坐着也不嫌累腰,快躺倒吧,俺把院门闩上。”苏里往外走。
“急啥?俺有话跟你说。”九娘说,“暖窖快撤了,她莲花婶今晚正好值班给咱弄了些青秧子,茄子辣椒什么的好回来种,你去把秧子拿回来。”
“这,这好么?”
“有啥不好的,她莲花婶说了,没少烧咱家的柴禾,又没旁的东西答谢就弄点菜秧子,人家也是好心。”
“可那也是公家的东西,怎么能往自家里拿?”
“怕啥?别人也没少往家里拿,再说咱也不要多,一样十几棵就够用了,快去吧!”
“那,那你咋不去?”
“俺去……这么黑的天你不惦记?”
“那,那可就这一回,下不为例,拿公家的东西多丢人,真是。”苏里摇摇头,不情愿地往外走。
“她爹……”九娘不由得叫了一声。
“啥?”苏里纳闷地看着女人。
“俺,俺是给你提个醒,可,可千万别让人撞见……”女人喃喃道。
“知道了,俺一会就回来。”苏里不耐烦地说,“要当贼就不能怕,真是娘们儿心!”
男人一走,九娘的脉便狂蹦起来,她捏了眼皮看柜上的古钟……
盘上的时针整整转了快一圈,苏里还没回来。九娘坐不住了,心想莫非出了什么意外?不行,俺得到那儿看一眼。见英伦睡意正浓,掩好门九娘顶着满天寒星朝暖窖走去。
快走到暖窖外面,两只叫春的狸猫忽地从阴暗的草垛里一前一后窜出来,“喵”叫着攀上一株百年老树,“扑楞”一只夜宿的大鸟受惊而去。
应九娘身子晃了晃,手扶把着暖窖墙,悄悄地走近窖门贴过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噼噼啪啪”她先听见了干柴爆裂的声音,九娘不死心又往门前凑了凑。
“嗯,嗯……”莲花呻吟的声音传进了九娘的耳朵里,接着又听见自己爷们喘气煽情的声音。
应九娘一把捂住嘴,泪流满面地逃离了暖窖……
第二天早起苏里没吃饭,一个人在院子里闷声不响地劈木头。
九娘喊了他几遍也没回应,出去一看,大事不好,苏里跌倒在堆积如山的木材旁人事不省……
“快来人,救命啊!”九娘呼天喊地起来。
刚到暖窖上班的妇女们听见喊声闻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