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嫣然立刻便出现在屋外,她满面明媚的笑,“嫣然见过楚大人,大人此来,是否为令兄之事?”
“是,”楚韵歌雪脸上堆满了笑,眼角的余光扫过,已然发现燕启出现在暗屋之中,迅速的收回目光,伪做不察,“在下想以自己为质,不知月帝意下如何?”
“是吗?”嫣然扬了扬眉,面上的笑意更盛,楚韵歌果然参透了自己的暗示,他可比他那位貌似精明的二哥聪明得太多,“如此,就请楚大人过来,嫣然缚紧了大人,再放令兄回去如何?”
快步走进竹屋,楚韵远满面惊愕,一见楚韵歌,几乎要从地上弹跳起来,“小弟,你怎么来了?”
“我换你回去,”楚韵歌沉着脸,他知道若自己面上有一丝笑,楚韵远定然不会愿意与自己交换,可是为了救他,除此之外,再无他法,转过身,又是满面的笑,“月帝,请动手吧!”
嫣然对他微微一笑,示意已然清醒的鲁小鱼看守他,伸手拉起楚韵远,押着他走到竹屋外,许是因为顾忌,影子们并没有靠近,嫣然突然将楚韵远按倒在地,影子们愣怔之后,即刻伏在地上,微一抬头,嫣然已经转过身,不知拉动了什么机关,只见无数削尖了一端的竹子自空中飞击暗屋所在之处,繁密的声响过后,暗屋已被竹子填满,嫣然微笑着转过身,对着竹林风情万种的笑,妖媚异常,如同在yin*什么一般,就连她的脚步,也异样的妖艳,虽然明知在危险之中,影子们仍然心荡神移,颇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走进竹屋,楚韵歌坐在离问风最远的屋角,正是楚韵远昨夜进屋之时所坐之处,他微笑着凝视着自己,鲁小鱼站在一侧,手足无措,嫣然对她温和的笑着,“小鱼,麻烦你帮我打点儿水回来好吗?”
待那女孩子走出竹屋,楚韵歌收敛了笑,“嫣然,我想……”
“我知道楚韵远不是你派来的,”嫣然走到问风身边,缓缓坐下,“上一次为了救我,问风提前唤醒了龙鳞黑甲,这一次,龙鳞黑甲的反噬之力实在太大,问风至少要再昏睡三个时辰才会醒,我们今天傍晚一定要离开阳泉山,否则连你也保不了我们。”
没想到一开始,嫣然便道出了真相,在仍然为她的信任感到欣喜之余,楚韵歌又觉得棘手,要不让其他国家的人发现护着他们离开阳泉山谈何容易,但是嫣然和龙皇一日不离开阳泉,自己一日就无法安心筹谋良久,楚韵歌的心向下一沉,看来唯今之计最好的选择就是杀掉燕启,心意一定,缓缓抬首,嫣然坐在龙皇身边,心事重重的凝视着屋外,楚韵歌轻咳一声,嫣然这才回过首,“嫣然,要保你们安全的离开,只有一个办法……”
似乎已经猜到他的决定,嫣然微笑着转过身,再次注视着屋外,楚韵歌识趣的顿住,等了许久,嫣然这才微笑着转过身,“七年前,你曾经下过一道政令,在阳泉山上修筑了一条索道,用以将阳泉的水运送至山下,不知那条索道是否仍可以使用?”
索道?没想到嫣然竟然会想到从索道逃走,楚韵歌大惊失色,当年为了修筑那条索道,曾经死了无数的工匠,许多的人都说索道上凝了太多人的冤魂,这许多年来,索道从未启用过,许是因为索道的一头,在穿过竹林后的那道山崖口,所以才被嫣然发现,从那里逃走的确是一个方法,但是过于危险,远不及杀死燕启那样可一举多得。
犹豫片刻,楚韵歌抬首凝视着嫣然,“那条索道是下山最快捷的道路,不过当初修筑索道时,死了太多的工匠,传言那里过于凶煞,是边越人禁足之地,咱们要从那里下山,非常的危险。”
嫣然的笑容告诉楚韵歌,她已下定了决心,也许她觉得现在不是除掉燕启的时候,扬了扬眉,正要说话,嫣然收敛了笑容,“我们要在索道除掉燕启。”
惊愕莫明,究竟嫣然在想什么?楚韵歌觉得自己疑惑了,嫣然却微微一笑,“他已猜到我会从索道下山,因为龙皇是世间唯一可以克制那里凶煞之气的人,而且此刻阳泉山被守得水泄不通,燕启下定决心要捉住我,即使以你为质,我们也无法下山,几日前,我和问风已经作好了准备,再过一个时辰,问风便会清醒,那个时候,咱们就得动手了。”
第二卷:九州风云 第四章 第五节 随风而逝(shang)
第四章 第五节 随风而逝(上)
天色渐暗,姬问风在预定的时辰之后清醒,感觉上,他异样的虚弱,甚至疲惫得连话都不说,用了点心和水,他仍然显得萎靡不堪,嫣然对他耳语良久,他缓缓点头,似乎已经接受了嫣然的建议,此时,天已过正午。
用过影子们放在阳泉边的午餐,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得空茫,第一次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没有算计和把握,如同一只巨大的手,阻断了四面八方,只余下前方的一缕阳光引领着自己前行,那种空虚和无力,令楚韵歌只觉得想逃。
好容易才沉静了纷乱的心,转过头,嫣然已然收拾好一切,包括她的感情,此时的她,没有一丝的额外情感,她的内心似乎处于一种绝对静止的状态当中,她感应不到外界的一切压力,唯有的,只有她将要达成的目标。
这样的嫣然是陌生而又迷人的,和从前印象中的全然不同,她不再娇媚、她不再软弱,而是变成了另一个美得如同流转着光晕的、闪烁着锋利光芒的女子,她偶尔仰头看着竹屋外的天空,眼眸被竹叶苍翠的绿印得如同水滴一般微微泛蓝,那一瞬间,只觉得那眼神便代表着无尽的杀戮,明明知道那里是苦海,却不顾一切的想要沉迷其中。
相处得越久,越觉得她是迷一般的女子,她摒弃了一切如水的温柔,她的绝决甚至令龙皇都闭上了双眸,不忍再看,这一刻,她如同走到了绝境的幼兽,竭尽全力的想要挣脱一切的束缚,眼泪情不自禁的涌进了眼眶,若自己能够,那怕身入地狱也会换给她一丝的安宁。
心,痛得如同就要迸裂一般,。强忍着眼泪将一切的痛都速度的掩埋,却不知道埋得太快、埋得太急,那道伤反而不容易愈合,留在心底,表面无迹可寻,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裂开,那条裂缝细若牛毛,却痛得令人生无可恋。
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恨吗?如果这。世间没有一个叫燕启的人,嫣然永远是印象中那个抱着将要老死肥猫的美丽女孩,泛着玫瑰般色泽的双眸轻轻闪动,如同不停拍打着翅膀的蝴蝶,在静谧的阳光中,缓缓的自眼前飞过……
眼前白色的丝缕在午后的阳。光中如同羽毛一般轻扬,嫣然轻盈的步出竹屋,她发间的宝石闪闪发光,这一刻,似乎回到了从前,楚韵歌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嫣然其实很怕,”姬问风突然睁开眼睛,“她从小就是。这样,她如果觉得害怕,就会假装没事,其实她需要人给她信心。”
惊愕的看着姬问风,他此时正在微笑,再没有从前。身为龙皇时犀利的锋芒,“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嫣然,从你愿意亲涉险地我便知道你如我一般的爱着她,我为她感到高兴,因为我一直担心如果有一天,有那么一天我不在了,这世上没有人如我一般的爱她,除了我之外,嫣然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说完,姬问风再次缓缓闭上眼睛,再没有说一句。话,楚韵歌已从最初的惊愕中慢慢恢复,也许这一次的病痛令他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心突然急速的跳动,如果他不……,不敢再细想,强行收回的思绪,心却越跳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