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进行到一半,傅母把沈挽清招呼上前,有意介绍给上京诸位达官贵人,“这是我的小外孙女,从姑苏来。”
有傅母介绍,足以见得注重程度,下座众人不免恭维赞叹:“原是府上的小姐,怪道这般气度不凡,方在外头一眼就瞧见。”
“是啊是啊,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美貌,想必也是继承了老太太的容姿!”
一连串的恭维哄得傅母止不住的笑。
恰在此时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咦?我怎么听说这表姑娘从姑苏来的路上遇到了流民。”
“流民?你可听清楚了,这可不是乱说的!”
“千真万确的,方来路上听两个丫鬟说的。”
“那这姑娘怕不是……”
下首的人看在老太太的面上,没继续往下说,这姑娘遇到流民,名节还能保住吗?
老太太面色顿沉,呵斥那人,“你胡言什么!是哪两个丫鬟胡言乱语!”
表姑娘来的路上遇到流民,只有那日在慈安堂的几人知晓。
她还事先叮嘱不得对外传出,不想竟在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传出来了。
如此一来,这事一旦无法澄清,沈挽清不仅会被上京人不齿,还会连累侯府内其他姑娘。
沈挽清亦是清楚这点,老太太疼她,也要顾全大局,若今日这事不能平息,那很有可能为了保全其他姑娘,会选择放弃她这个外孙女。
“我也不知,只是两个丫鬟打扮的人,不知是府上的还是谁家随从。”
没有人证,那就可随意说了,沈挽清笑道:“两个不明来历的丫鬟的信口胡诌如何能信?我并未遇到什么流民,若遇到我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吗?”
流民的恐怖程度不亚于流寇,饿急眼连人都吃,若真遇到流民,确实没办法完好无损地站在这。
“陈大人,您也真是,这等事怎么能听信一面之词?差点毁了姑娘清白。”
“是是是,是老夫的错,这样我自罚一杯给姑娘赔罪了。”
这是看在老太太面上说句自罚,若真让他一个朝中大臣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罚,可真下不来台。
沈挽清端起酒盏,“无怪大人,想必是有人故意误导栽赃,今日是外祖母的寿辰,这杯酒还是敬老太太喜乐安康吧。”
轻巧的一句话,就将自罚转为了给老太太的祝酒。
陈大人脸上有赞赏之色,颔首对上举杯,众人见此皆跟着端起酒盏。
“贺老夫人,喜乐安康,龟鹤遐龄。”
“贺老夫人,喜乐安康,龟鹤遐龄!”
众人共饮此杯,满堂欢喜落座,傅母面上又添了几分对沈挽清的喜爱,招呼小厮将其座位挪到自己跟前。
这原本是傅菀的位置,她的座位被抢,碍于场合又不得发作,只狠狠咬着筷子发泄不满。
沈挽清不胜酒力,这两杯酒下肚已然有了些燥热,薄薄的面皮上染上绯红,由丫鬟搀扶着落座,她夹起一块虾肉想压压这股子酒劲,只听外面传来小厮的焦急的声音。
“不好了老太太!”
小厮一个滑跪扑了进来。
恰在此时藏匿好贺礼的王姨娘,从侧间进来,扶着腰拿着团扇打那小厮,“什么不好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由得你这般毛手毛脚!”
老太太甭着脸,肃然道:“让他把话说完。”
小厮战战兢兢,“外头来了个男子,说,说是,说……”
老太太受不了这慢吞劲,撑着扶手半起身指着他呵斥,“说什么!快说事!”
“说是府上姑娘的夫君!”
“啊?!”老太太讶然,无力跌回椅子上。
在场的众人像烧开的水,顿时沸腾了,宁远侯府的姑娘们可都未出阁,这般重要日子里,竟被夫君寻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