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娘子跟前多少伺候人,能让她们一个时辰都挤不出来?”姚丽华又撇嘴。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来不了,有可能是挤不出来,也有可能是不想挤。
“我还以为至少同屋里,”江婷神色黯然,没把话说尽,只又道,“谢谢你们来送我。”
姚丽华看江婷恹恹的,又安慰她:“有什么可难过的,留在府里当女使,别管是几等,终归是伺候人。你出去了,可是在自家铺子,无需看他人脸色,多痛快。”
“那你们以后可要照顾我家的生意,”江婷勉强笑了,“秋实,你也来。”
“从良。”邵秋实忽然道。
“什么?”
“我改名从良了,”邵秋实面无表情,“二郎君给改的。”
“这什么名字啊,笑死我了。”江婷和姚丽华一齐笑起来。
能博两个小丫头一笑,这造孽的名字也算没白取,邵秋实看着她俩,也笑了。
笑过之后,江婷高高兴兴地走了。
“季月怀平日里装得跟江婷那样好,现在连送一送都不乐意,虚伪。”
“还说江婷也是仗着老子娘,她肯定早就这么想了,平日一点没漏出来,城府。”
“去叫她送江婷的时候,她连见我都懒得,只叫唐春香出来打发了,德行。”
姚丽华如今是老夫人院子里的粗使丫头,跟邵秋实要去的馨园不在同一个方向,但为了继续对季月怀的吐槽,姚丽华挽着邵秋实选了一条偏僻的路。
啪!一声脆响,吸引了邵秋实和姚丽华的注意。
曲折的小径一个拐弯,呈现在竹影后面的景象让邵秋实和姚丽华齐齐为之一愣。
弱柳扶风的傅六娘傅莹施施然收回纤长的手,她的对面,谢雪兰正满面错愕地捂着脸。
柔顺的六娘子给了她妥帖的女使一记响亮的耳光,邵秋实看一眼就明白了。
“你打我!”谢雪兰尖叫起来。
“怎么了?”伴随着疑问,一名容长脸的妇人快步走来。
“顾妈妈。”姚丽华小声地叫破了对方的身份,老夫人院子里得力的一等婆子顾妈妈。
“娘,她打我。”谢雪兰抱着顾妈妈哭起来。
原来顾妈妈就是谢雪兰的母亲,有在老夫人跟前得力的母亲,难怪谢雪兰平素那样肆无忌惮。
“是谁打你?”顾妈妈这样问着,目光凌厉地扫过在场几人。她方才只听见声音,没看见具体的情形。
姚丽华如今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知道老夫人对顾妈妈的倚重,也知道顾妈妈对下面的小丫头们管教的严厉,被顾妈妈利眼一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是啊,说说是谁打你,”一名发丝花白依旧绾得整整齐齐的老妇杵着檀木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她一站定,立刻有仆妇放好马扎,老妇缓缓在马扎里坐下,“我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