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看见那只手上有着某种纹身,但只是一瞥之间的事,他只是模模糊糊意识到,至于细节,无法看清。
很快,瘦削精干的都吉上师便赶来了,但他只是一个人,巴桑降措并没跟在后面。
都吉上师上了台阶,先观察了女孩子的伤势,然后右手握住女孩子的肘部,左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会有点痛,忍住。”都吉上师说。
女孩子倒吸了一口气,紧紧地咬住下唇。
“关文,你亲眼看到了抢包事件?”都吉上师回头,一脸严肃。
关文点点头,把写生簿立起来给对方看。
都吉上师冷冷地说:“扎什伦布寺的治安一向都没什么问题,近三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在寺内发生抢包事件。巴桑说的时候,我根本都不相信。”
关文能够理解都吉上师的心情,身为扎什伦布寺的僧人,对于寺庙的声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千真万确,我画下的,就是小偷抢包逃走的样子。”关文郑重地说。
都吉上师冷笑:“世间的万千纠葛,都是前有因、后有果的。如果那人只是跟这位小姐有矛盾,目标只是她,就不能称之为小偷了。”
女孩子开口:“我不认识他,根本不认识,怎么会有矛盾?”
都吉上师的双手突然一拉、一掀、一顿,不等女孩子痛呼出声,枯瘦如鸟爪的右手便沿着女孩子的肩头、上臂、手肘、小臂、腕部、手掌、指尖一路捋下去,而后撒手后退,拍打了两下手掌,低声说:“好了。”
“啊——啊……”女孩子猛地大叫起来。
“已经好了,过了今晚就不会痛了。”都吉上师抖了抖僧袍,不悦地摇头,“连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怎么敢千里迢迢到西藏来旅游?”
女孩子连叫了七八声,蓦地跳起来,躲到柱子后面去,仅露出左臂向前指着:“看他,快看他……”
其实关文早就看见了踉踉跄跄闪出大殿拐角的那个人,他是倒退着过来的,右手捂着脖子,左手垂着,手腕上缠着一条黑色的带子,女孩子丢失的挎包就在地上拖拉着。
都吉上师回头,脸色一变。
“他就是抢包的小偷。”关文低声说。
女孩子急促地闪出柱子,跑到关文身后来,而都吉上师则展开双臂,把两人全都挡在后面。
小偷倒退了二十多步后,脚后跟磕到地面上铺着的青灰色页岩,险些跌倒,借势转身,变成了面对三人的情势。
“你是什么人?”都吉上师厉声问。
小偷放开了捂着脖子的手,他的喉结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成人拇指粗细的血洞。
关文吓了一跳,写生簿落地。
“青……龙……”小偷叫出了两个字,嘴里、鼻子里一起冒血,但他没有叫出第三声便仰面倒地,双脚无力地蹬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女孩子吓坏了,双手抱着关文的胳膊,指甲几乎要隔着夹克衫掐到他的肉里去。
第二章 都吉上师之死
民管会的人很快赶到,先对着小偷的尸体拍照保存证据。
作为目击证人,关文、都吉上师、女孩子都被要求做了详细的讯问笔录。
现在,关文知道那女孩子名叫宝铃,是香港来的舞蹈家。不过,笔录归笔录,没有人知道小偷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又是被谁杀死的。
“我的包里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一把钥匙。”检查了自己的挎包后,宝铃的情绪沮丧到了极点。
“是什么钥匙?”民管会负责治安的扎西拉姆队长问。
“是一把白铜铸造的古代钥匙,本来放在这里面——”宝铃拿起一个黑色的丝绒袋子,底朝天翻过来,里面空空如也。袋子约三寸长、一寸宽,看来那钥匙也不会太大。
扎西拉姆皱眉:“小偷从抢包到死亡前后不到半小时,挎包就在他手上,难道有人黑吃黑,把那钥匙抢走了?可是,宝铃小姐,如果他们要抢你的东西,早在日喀则城里就能找机会动手了,何必要赶到寺里来费事?”
宝铃急了,大声反问:“你是在指责我故意说谎吗?”
民管会的其他人赶紧一边打圆场,一边把扎西拉姆先推开。
关文走到小偷身边,仔细观察小偷右手手背上的纹身,原来是一条盘成一团的青色小龙。他站起身,把写生簿里的那幅画扯下来,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小偷死了,他的画也就没用了。
都吉上师也走过来,低头看着尸体。
空气中的血腥味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