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后宫,党派之争向来如火如荼,但谢阁老从不参与任何党派,他终生只效忠于大雍皇室,效忠于当朝皇帝。
光熹帝眉心越蹙越深,一锤定音道:“朕心里有数,此事容后再议。”
曹仁还想再说什么,眼角余光扫到太子殿下,又重新退回队列。
沈青琢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唇角,太子党和三皇子党,这是正式撕破脸皮了。接下来,两派互相攻讦陷害的把戏,可有得瞧了。
不过,他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诏狱,死牢。
沈青琢立于阴暗恶臭的牢房中,垂眸望着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前礼部尚书廉钟。
当时他奉旨彻查科考舞弊一案,礼部几乎被革职了大半数官员,同时还牵扯到了吏部以及翰林院众多大臣。他以为查到这种程度,应当已彻底揪出了暗处的龌龊,却没想到,还是漏了关键一环——东宫。
但好在“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1]”,廉钟定罪后被关押于诏狱死牢,此刻人还活着,等待秋后问斩。
沈青琢命人将廉钟叫醒,随后又摒退了身侧的锦衣卫。
“沈……大人……”廉钟无力地躺靠在墙上,断断续续地问道,“时辰……到了吗?”
沈青琢淡淡回道:“尚未到上路的时辰,廉大人,我还有话问你。”
“咳咳……”廉钟艰难地咳嗽着,“该、该说的……罪臣已尽数……”
“不,廉大人还有话没说清楚。”沈青琢打断他,直截了当地问道,“科考舞弊一案,是否与东宫太子有关?”
话音刚落,廉钟面部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立即闭上眼睛,回道:“罪臣不知、大人所言何事……”
“廉大人倒是忠心耿耿,宁死也不肯出卖太子殿下。”沈青琢漫不经心地以指尖抚弄绣春刀,“让我来想想,东宫到底许了廉大人什么好处呢?”
廉钟依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难道……”沈大人猜测道,“难道是东宫协助廉大人的家人成为逃犯?”
廉钟骤然睁开双眼,口中发出赫赫声:“你、你……不可能!”
“唯恐廉大人想念孙儿,我特意命锦衣卫将人带了回来。”沈青琢微微一笑,手掌合拢拍了两下。
候在门外的孔尚得令,立即拎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进来,“大人。”
“哇哇哇啊!娘!我要娘亲哇哇哇……”那男童年岁太小,尚不通人事,被陌生人强行带走,一路害怕得哇哇大哭,也认不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爷爷,自顾自哭得直打嗝。
廉钟顿时激动起来,双腿无力只能跪在地上往前爬,“浩浩……浩浩……”
好不容易爬近了些,孔尚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人又踹回了墙角,口中发出微弱的哀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