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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父与子（第1页）

球场内，豪华轿车亮起了远光灯，两道光柱直射黑夜深处。副驾驶车门缓缓开启，温妮裹着一件亚麻披肩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白衬衫的彪形大汉，每人各提了一把用报纸包裹的砍刀。

黑暗深处，一个头戴棒球帽，身穿皮夹克的身影缓缓浮现，车灯下，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陈大兴无比熟悉的脸。

来人正是魏小涛。

“小涛，我们又见面了。”温妮点了一根香烟，叼在了鲜艳的红唇嘴角。

“我爸呢？”

“这才几天不见，感情就淡了，连声温妮姐都不叫了。当初你从监狱出来，找不着工作，流落街头的时候，对我可不是像今天这么豪横的呀。没活干的时候，逢年过节我可没少了你的红包。”温妮掐灭了烟，用高跟鞋的鞋尖儿碾灭火星。

“咱们本就没什么感情，我帮你讨债，你付我佣金，那些欠了赌债的刺头儿，都是我帮你摆平的，到头来你却坑我。”

“坑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温妮满脸诧异。

“那晚，你给我来一张欠条，说陆坤欠你一笔账不还，让我去收账，我去了纸火巷里的那家纸扎店。。。。。。陆坤，陆坤他妈的早就死了，那是个死人，你让我找死人收什么账！我连滚带爬的逃出来，第二天到处都是我的通缉令！”

“弟弟，别闹，话不敢乱说，我只让你要账，没叫你杀人，你失手杀了陆坤，与我何干。姐姐劝你一句，杀人偿命，趁早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人！”魏小涛大声怒吼。

温妮裹了裹披肩，拉开后排车门，让人从里面拖出了一个麻袋，解开袋口向下一拉，一个老头儿探出了脑袋，赫然正是失踪多日的魏宝亮。

“爸！”魏小涛一声大喊，魏宝亮老眼昏花，听见儿子喊声，眼睛却跟不上，只能瞧见黑夜深处有个人影儿。

“儿子，快跑——快跑——”魏宝亮扯着脖子大喊，一个彪形大汉揪住魏宝亮的脖子，把他拎起来，按在了机盖上。

“你别动我爸！”魏小涛拔腿就要冲过来，温妮手腕一抖，从披肩底下亮出了一把蝴蝶刀，左手抓住魏宝亮的头发，右手将刀尖儿抵在了魏宝亮的颈下。

“好弟弟，别乱动。”

“我不动，你放了我爸。”

“放你爸，可以，陆坤是你杀的，你得去公安局自首。”

“陆坤不是我杀的！”

“陆坤就是你杀的，我说是，就是！”

“儿子，别听她的，爸没几年活头了，你日子可还长着呢啊，杀人是大罪，万万不敢背啊，快跑！快跑——”魏宝亮拼命挣扎，温妮微微一笑，一刀扎穿了魏宝亮的腮帮子，魏宝亮剧痛之下，浑身颤抖，发出了渗人的惨嚎。

“是我！是我杀的！是我杀的！你别动我爸！”魏小涛急红了眼。

“看不出，你真是个孝子。”

“我年轻时，少不更事，结交一群狐朋狗友，最后把自己折进了监狱，蹲了好些年。在里面的时候，外面那些所谓的江湖大哥、酒肉兄弟，没有一个来看过我、问过我。只有我爸，还记得我。。。。。。没放弃我。。。。。。你别动他，我爸一身的病，他为了给我攒钱，好几项大手术都拖着不做。”

“你帮我讨债，是为了给你爸治病？”

“怪只怪我，既不好好读书，也没有一技之长。。。。。。你别再动他，我承认，我去自首，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好，你承认就好，放心，我不会动你爸的。我早就知道你有个爸，你跑路后，我们一直在你爸住的那养老院盯着，你去找完你爸，前脚刚走，你爸后脚就出了养老院，你们家有个老房子，你爸找了个黑中介，低价要卖，我找了俩兄弟，扮成看房的，直接就把你爸绑，哦不，是请，请到了我们这里。并且给你送了信儿。”

“你说的送信儿，是这个吗？”魏小涛从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机。

“没错。”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了小辫儿侯。”

“我就猜到你必然跑路，实不相瞒，全市的花鼠，我每家都送了一部手机，你无论找谁跑路，都能拿到这部电话，电话里的视频和照片你应该看到了，一日三餐，我从未怠慢过你爸爸。好弟弟，我这都是看你的面子。今儿个约见面，时间和地点也都是你选的，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去自首，我出三百万，足够你爸安享晚年，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你放心，只要你咬死是互殴引发的过失致人死亡，最多不过15年。。。。。。”

魏小涛抬手摘下了帽子，扔在了地上：“好！我去自首，你别碰我爸，我就这么一个亲人。我还有三个条件。。。。。。”

“你说！”

“一是我入狱后，给我爸养老的钱一分不能少；二是每个月我要和我爸两次探视会见；三是我爸治病的钱，你们一分都不能少，必须全包。有一样做不到，我就立即检举揭发。温妮姐，我那天到了纸扎铺，进了门，还没开灯，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借着窗外的月光，我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陆坤，我走上去，像探探他的鼻息。。。。。。一摸我才发现，他早就凉透了，惊慌之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一撑，手按扁了一堆金箔元宝，被里边的一个小塑料片上扎到了手，我捡起一看，是半截镶着碎钻的美甲片。。。。。。”

魏小涛话一出口，温妮瞬间变了脸色，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却强自镇定地冷笑：“你在说什么鬼话？”

“温妮姐，你说，我如果把这东西交给警察，现有的科技手段，能不能在上面提取到你的皮屑，或是验些什么DNA？你要是想不起来，我给你提个醒。事发当晚，你把车停在了我们经常碰头的那个地下停车场，我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你从包里掏出了一张欠条，说是有个叫陆坤的欠你一笔钱，让我帮你追回来。随后，你又递给我了一只榔头，告诉我，如果他不照办，每差一万块，就敲碎他一根手指头。我一直防着你们这些人，每次你找我，我都偷偷录像，就怕你们将来卸磨杀驴。那晚，我从纸扎店离开后，找到了和你在停车场的录像，我在看录像的时候发发现，你双手攥着方向盘，唯有右手中指的美甲有缺损，我捡到的那半截儿塑料指甲，和你手上的颜色、款式，全都一模一样。你，在我之前就已经到了纸扎店，是你杀了陆坤，然后，你故意让我去纸扎店，就是为了拿我当替罪羊。”

温妮甩了甩长发，将蝴蝶刀再次抵在了魏宝亮的喉咙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