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绿痕回过神,不是说让一切都过去吗,“没什么!”见两丫头还是很担心地样子。“真没什么的,只是想起我自五岁入成都府绝蜀阁拜师学艺。十五岁学成出师。十六岁却又回去成了绝蜀阁的正式绣娘。这间间断断十五年了。不知绣了多少大红妆花缎呢!”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押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贫困织女终年劳心劳形,却不为世用,久屈下僚,愤懑不平,自是值得同情的。但就顾雅妍了解的蔡绿痕,不会是像这样悲悯自哀的,十五岁学成出师,正是嫁人的年纪,却一年之后,又回归旧主,到至今未嫁,这其中……又是一把女人的辛酸泪吧!
顾雅妍自然没围着这个问题转,又问起师傅学艺的糗事和趣事,一时话题转换,气氛又轻松活跃起来。
这日晚饭后,顾仲安把三个孩子叫到书房,照例考究一番功课。顾雅妍只有每天这个时候能够见到顾传康,其他时间,除了去书院,一定是在自己房里用功,又是吃饭也不例外。
本来还是一挺清秀的小帅锅,奈何横向比纵向发展快得多,顾雅妍家自从单独开伙,就注意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可无奈这小子极爱吃点心,又不爱运动,便越来越像Q版的顾仲安,惹得顾雅妍每次见了都喜欢捏两下,顾传康也不敢吱声,吃人的嘴软嘛!
顾仲安见孩子的功课都很不错,极为欣慰,又道:“过几日,爹爹的同窗好友一家要过来我们家里做客,到时候你们也要好好表现,彬彬有礼才是!”
第三十四章 来客
家中如此慎重的准备待客还是头一回,光吃食上就费了好些脑筋,那王彦斐的夫人赵氏有心疾,饮食上有些个禁忌,所以钱妈妈便和两姐妹商量着做些补血养心的保健药膳。暂时定了海米烧萝卜、香菇扒小白菜、海带炖豆腐、鱼香茄子煲、百合参耳汤、地骨皮炖猪蹄、黄豆排骨汤这七样,主食是花生红枣粥,另外备上银耳山楂羹作饭后甜点。
赵氏果真像久病缠身的样子,面色苍白,舟车劳顿神情有些疲惫,已经开春了,还穿得相当厚实,身着石青色褐底金纹缎面夹袄,还系着厚厚的银鼠短毛披风。
李氏的肚子快五个月了,胎已经坐稳,但还是恶心,胃口不佳,好在不吐了,吃进去的都能吸收,顾雅妍便和姐姐每天扶着李氏在院里走两圈。李氏本来精神就不好,起初觉得很没必要,不如多歇着,可顾雅妍说这样能够增进食欲,弟弟就可以多吸收些,李氏便也坚持每天下床多走动走动。
两家人互相问好,长辈又给了见面礼,除了王彦斐和赵氏,一同来做客的还有他们的独生子王瑞琪,赵氏娘家外甥女林晶林表妹。两人大约都是十二三岁的样子,那王瑞琪一表人才,待人接物也很有大家风范,不愧是在京中见过世面的,林表妹薄粉敷面,黛眉开娇,豆蔻华年而丰姿绰约。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可能是近亲的关系,面相也有几分相似,很是相配的一对金童玉女。
两家先也是极相熟的,只是交通不便,几年没见了,又只通了几封书信。初一时倒有些生分,坐着先是寒暄了几句,毕竟昔日交情俱在,不一会儿便熟络起来,李氏就对赵氏说道:“咱们进内院,让他们男人好好聊聊!”
几人便来到了李氏屋里,顾雅妍姐妹俩帮着摆茶水点心,又给赵氏铺了张软垫,扶李氏坐到卧椅上,轻轻盖了一张薄毯。
“你这肚子七八个月了吧,还是你有福气,生两这么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不说,现在又怀上了!”赵氏中气不足,轻言细语的。
“才五个月不到呢,大夫说可能是双胎,你不知道我为了怀肚里的这个受了多少罪,近来胎才稳住。倒是你家瑞琪,看着以后就是个大有出息的,必能够像他爹那般考个进士回来。”李氏一早就起来,后来又亲自到二门迎接客人,现在也有些乏,只是见了熟人兴致还蛮高。
“双胎,那敢情好!其实我倒还想要个闺女的,只是我这身子……还好有晶儿陪着我。”
“这就是你妹妹家那闺女吧?长得真好,青葱似的。”
“这孩子也是命苦,你也知道,我那妹妹生她没多久就去了,妹夫又娶了填房,人也算不错,可毕竟不是亲生的,哪能那么周全,我便接来养在身边了。”
“这孩子跟着你不也是福气吗!”
赵氏欣慰一笑。“多亏这孩子孝顺。我病着地时候。都是她在跟前侍奉,男孩子毕竟是没有女儿家心细地。”
“我正想着问姐姐呢,先前你们赴京那会儿,虽说姐姐身子也弱些。倒也没现在这般的不好,怎么有了心疾?”
“初到京里。我便一直卧病。常觉得胸闷气短,起初以为是水土不服。也没当是一回事,后来病情却是反反复复地。进了冬天。突然就加重起来,人还昏迷过去好几次。琪儿他爹便花了大价钱请了京里名医来瞧。这才诊断出有心疾。”赵氏说了这么些话。有些喘气,一旁站着地林小姐赶紧递上杯热茶。
“竟这等地严重。你慢些说。”
“这个病却是难治,加上先前的大夫本事不济,耽误了时机。幸好京中能人多,有个专们医治心疾之类病症的太医,他家中有个祖传的方子,虽然不能根治,但勉强还能维持,日后小心静养,还可以多撑个几年。”说到这些,赵氏倒还挺豁达的,“我也不求长命百岁,只盼看着琪儿成家立业也就满足了!”
“阿弥陀佛,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还等着抱孙子呢!只是你这一路从京中赶来,身体可还受得?”
“这一路我们走得极慢,没甚大碍。本来琪儿他爹也不打算让我一起来的,上次就是赶路辛苦,把病给引出来了。只是老爷子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相公是翁爹近四十才得的幺子,往日里极为疼爱,我们又不在身边孝敬,这次不亲自回来祝寿实在说不过去。”赵氏虽然怏怏的,但兴致也很好,直说着分别这几年的经历。
“这十里八村谁不知你家老爷子身子骨精神,都七十了呢,还能下地干活,你们两口子不用太担心!”
赵氏听了却眉头微蹙,“还有这事,就是再硬朗,也一大把年纪了,哥哥嫂子们怎么也不拦着,让翁爹在家安享晚年?”
李氏对王家的事也有所耳闻,牙齿跟舌头还打架呢,那么些个兄弟自然有不融洽的地方,况且老爷子又只偏疼这有出息的老来子,“婧儿,妍儿,时候不早了,你们去厨房,看钱妈妈准备得如何了?”
赵氏一听,便知李氏有话私下里与她说,她也正疑惑,这次回来兄嫂态度好生奇怪,按说相公在朝廷做了官,即使不巴结也不会这样阴阳怪气,鼻子不是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啊?“晶儿也去给两位妹妹搭把手。”
三人来到大厨房,虽然和外祖母家分开吃饭,但东西主要都是一起在这里做好了的。趁着修后院小厨房的机会,顾雅妍也将这里改造了番。
东边一排一个大灶,两个小灶,沿墙有个烟囱。一边摆着个没门的橱柜,放了许多调料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