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就像一把利刃迎头劈进颅腔,脑髓迸溅。
裴西遒僵在了原地,木然如泥塑——喘不过气,发不出声,动弹不得。
——消遣。
她说,只是个消遣。
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浑身血液冰冷,面上肌肉亦因极度的惊愕与痛楚而扭曲。
他不敢相信那些话竟会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与她甜蜜的每一瞬过往都讽刺地鞭笞下来,重重创击着魂灵,直引得他痛不欲生。
“陛下,不论如何,裴西遒身居四军府之首的北中郎将,御前行事不端,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元竣忠冷笑一声,继续煽风点火,“陛下迟迟犹豫不决,莫非是因为——裴中郎将乃文昭皇后之弟,深得陛下厚爱,以至陛下罔顾亲情,不愿惩处罢?”
文武百官交头接耳。
元隽行阴冷地扫了一眼元竣忠。
目光落回到裴西遒身上。
“从今日起,暂停你北军府的一切职务,回去好好反省自身,”帝王幽幽道,“可有异议?”
不待裴西遒回应,元竣忠反倒有些急了,“陛下,他犯了如此不堪之事,陛下就只是暂且让他停职?”
“河间王想怎样?”元隽行神色复杂,“中郎将此前一向克已奉公,此事,朕念在他是初犯,不想因这种花花轶闻而折损荩臣良将。难不成,河间王这般不依不饶——是存心要与朕的忠臣过不去了?”
“臣弟不敢。”元竣忠咬牙,悻悻地垂下眼帘。
又猛地想起什么,攥拳反问:“但是陛下,北中郎将既已停职,北军府三千府兵又该交由谁管?京中如今,并无能担此大任的将领罢?”
见元隽行沉吟不定,元竣忠眼中闪过一丝窃喜,立马道:“臣弟愿暂代裴中郎将,接管北军府。”
元隽行径自无视掉了他的自荐,眼神越过他的身影,望向后方屏气凝神的东海王,元晙信。
“守悌,”他亲切地唤着四弟的字,“你回平城也有段日子了,从前将东海郡兵治理得井井有序,广受赞誉。眼下,朕若要派遣你,接手北军府,你可能不负所托?”
元晙信起身离席,大步迈到殿中央,恭恭敬敬地拱手拜道:“臣弟,定不负信任。”
而后,元隽行不理会元竣忠流露出的震惊与不甘,幽幽盯着雍羽。
她从方才诸王争锋时便不曾言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