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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2页)

可陆成江并没有在第二天回来,甚至不是初六也不是初七,而是在将近一个月以后,他不知是被什么事绊住,风尘仆仆赶回时,眉心有了两道展不开的沟壑。

吴谢与他一同去了沈建平在村里的家,在那里,陆成江见到了沈建平的“新媳妇”,一个穿红袄、头发在脑后盘成髻的年轻女子。

吴谢恍然惊醒,明白了沈建平留给陆成江看的是什么,他曾以为会是一座空荡的屋舍,告诉陆成江过往已成空,但实际是,沈建平让自己坐实了叛徒的性质,留了自己的“妻子”与陆成江相见。

这样的现实显然将一个月以前还徜徉在爱河中的年轻人捶懵了。

陆成江的视线在吴谢、“新媳妇”、沈建平母亲的脸上木讷往复,最终看着沈建平母亲问:“伯母,建平呢?”

可妇人在他面前形容肃然,一句话都不愿说,默声将脸转向了一边。

“建平去外地了。”

“新媳妇儿”在这时开了口,半低眉,浅含笑,看着陆成江,脸上竟真有初为人妻的娇羞,细声细语道:“他说过段时间就接咱们娘俩过去,说那边发展好,等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孩子能受更好的教育。”

吴谢躲开陆成江空洞下去的眼,先陆成江一步逃出了屋子。

三月东南,已经是春回大地,然而属于青年沈建平的春光岁月,早已随着冬末的最后一股寒流,凝冻在了:

依法判处犯罪嫌疑人沈某某,有期徒刑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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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上世纪冤假错案,有钱能使磨推鬼。

第32章前奏

2008年国人度过了一个沉重的冬,有人在大雪中与亲人错过最后一面,其中就有陆家小子。

沈念没管女人要干什么,尽管突然听见陌生人叫沈建平的名字令他心跳骤乱,但女人古怪的表情和先前的行为,使他隐约预感,如果回应,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他干脆地拨掉女人的手,简单回了句“认错人了”,便快步走进照相室留底,又急急从派出所离开。

出派出所时,雪暂时小了些,他再次拔腿往火车站的方向跑,希望能改签上一班合适的火车。

好运最后眷顾了他一次,让他买到当天夜里往省会的车票,也感谢08年手机程序和移动网络发达,让他订上了第二天凌晨回东北的飞机。

他在那场雪灾呼啸到最大前逃出生天,年少时代最后一次奔向北国,却不知道,从前那些或无处溯源、或视而不见、或不忍卒听的命运中遥相呼应的种种,已经在这场雪中尽数相遇。

陆安峦在宋挽青的葬礼结束后,极少见的病了。

没有其他症状,就只单纯的高烧不退,家里的最后一位长辈,王妈,翻箱倒柜把陆安峦小时候玩过的,刻祛病消灾字样的小葫芦找出来压在男孩枕头底下,老人告诉沈念,小子是太难受,魇住了,从前陆成江和陈步青离婚时也有过一次。

陆成江显然也疲惫至极,却不得不在大雪封路前紧急返回岗位——春运即将开始,暴雪形式愈发严峻,这一年的年关似乎不能太平。

陆安峦时清醒时昏睡,连续两天夜里,遭遇噩梦般,猛然惊醒,沈念抱着他,让他躲在自己胸前,手在身后捋他的背。

沈念想说些安神的话给陆安峦听,诸如奶奶或是外婆给做噩梦的小孩儿讲的福语吉词,可他自己也没听过,所以说不出,只能尽力把陆安峦抱紧,尽量不让一身冷汗的人感到冷。

第三天清晨,陆安峦睁开眼,发现自己枕在沈念胳膊上,不知道枕了多久,他一动,以为睡着的人立刻醒来,拢在他背上的手条件反射似的地拍了拍。

陆安峦任由他抱着自己,沈念慢慢拍着,又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过一会儿,轻轻吐出一口气,小声自言自语说:“不烧了。”

陆安峦抽出手,揽住他的脖子,和他接了一个湿濛濛的吻。

“你爸走的时候,你怎么扛下来的?”陆安峦把沈念有些冰凉的胳膊收进被子里,换自己把人抱住,声音干哑地问。

“我那时候……”沈念顿了顿,没有很快答。

沈建平不是突然病故的,从沈念七岁开始,勉勉强强的十年里,沈建平的身体每况愈下,三十几岁时能够站大半天讲台,四十岁以后,学校将沈建平的课减为一半,再到后来,他便无力外出。药品、营养品,大把大把吃下去几乎不起一点作用,沈念其实至今也不知道,有一种无法挽回的死亡叫油尽灯枯。

“我知道他总睡不好,平时很早就起,怕吵醒我,就坐在外屋看书。”沈念声音沙哑而缓慢,第一次同人讲起那个清晨,“但是那天早上我睁开眼,发现他还睡在我旁边,我就喊‘爸’、‘爸’,喊了一声,两声,三声,他不应我,我开始哭,边哭边喊,他还是不应我。”

他讲到这里,眼泪从眼眶滑到与陆安峦之间的床单上,滴成一颗深蓝色的水花,陆安峦把他按进怀里,眼底同样一片深红。

他们以为二十来岁是挺成熟,能够经得起生离死别、世事无常的年纪,但其实也不然,况且在属于他们的,命运的书页里,多得是亟待翻开的页码。

二月底,春季学期开学。冰冻了整个南方的年初暴雪得以消融,沈念送陆安峦到校后自己坐城际大巴回去。

车站距离学校一公里远,他还是节俭的性格,不习惯打车,拉着行李箱慢慢往学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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