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黎春叹气道:“如此看来,想不如程子玉的愿都不可能了。”
朱槿静默片刻,询问道:“是否需要引宁王妃到隔壁捉奸?”
“不必了。”魏黎春摆摆手,取下别在耳鬓的茱萸,往床榻上一趟,闭眼道:“清平到底是本宫看着长大的,若是母亲颜面扫地,叫她在夫家如何自处?便是为了她,娴妃也动不得……至少,不能明着来。”
魏黎春嘴上虽这般说,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宁王与娴妃的确共处一室,但是否真的在行苟且之事犹未可知,倘若真的引宁王妃去捉奸,万一捉不到,反而打草惊蛇,即便真的能捉到,此等皇室丑闻,自然不可能公诸于众,自己虽摄政,上面有太后,先皇的叔伯兄弟等老王爷也还在,闹到最后,不外乎是将错处全部推到娴妃身上,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将其解决掉,而宁王这个外人眼中只知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至多被训斥几句甚至禁足几个月,无法伤及分毫。况且于她来说,初掌朝政根基未稳,大臣表面投诚,实则观望者居多,宁王在背后拉拢了多少人下了怎样一盘棋,根本无从得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贸然对上,显然非明智之举,只能暂且按兵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看完,有读者批评女主圣母,偶反省了下,的确是自己失误了,因为偶明白女主内心的想法,但是没有写出来,读者怎么能明白?读者不明白,自然就要说女主圣母了。
于是把这章最后加上女主说完那句话后的心里活动,这样应该就清楚多了。
☆、第23章利用(含入v公告)
乞骸骨告老还乡,请封世子,以及推荐程子玉接任文渊阁大学士,程国公一连上了三张奏折,前面两张魏黎春立刻便批了,后面一张则一直压着,直到重阳第二日,这才不情愿的在上面打了个勾。
兰泽觉察出她有些心烦气躁,于是笑道:“娘娘看了半晌奏折,想必也累了,奴给您唱个小曲解解乏。”
魏黎春将笔往砚台上一放,笑道:“也好。”
兰泽叫人去东宫取戏服,魏黎春闻言问道:“太子近日在忙些什么?”
“快要秋弥了,寿王还病着,只宁王一人操办,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便拉了太子过去帮忙。”兰泽连忙回答。
骑马打猎是太子的最爱,宁王倒是打的好算盘,既能投其所好,又能让其玩物丧志,将来即便不能亲自登基为帝,扶植这样一个傀儡也勉强差强人意。如若是前世,太子爱美人不爱江山,且至死不渝,他这番谋划必定是白搭,自己根本无须理会,而今世变数太多,她不能不防着……
魏黎春笑道:“太子与宁王倒是投缘,只是宁王到底是长辈,身上扛着的担子又多,太子总这般打扰,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你以后要多劝着些。”
宁王只是个徒有虚名的闲散王爷,寿王未染病前,连封地的事务都无须理会,哪里来的担子可抗?兰泽转了转眼珠,似是明了魏黎春话语中暗含之意,一脸愧疚的说道:“太子知道娘娘爱听戏,奴进宫没几天,太子便想跟奴学唱戏,以便彩衣娱亲,只是奴天生性子懒散,时常将这事抛之脑后,如此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生生辜负了殿下的满腔热情,也害娘娘白白错失了数场好戏,奴真是罪该万死,还请娘娘给奴将功赎罪的机会,秋弥之后,奴定会尽心尽力教导殿下,不敢再有任何懈怠。”
“兰泽公子是德春班的台柱子,你教出来的弟子,定不会差,本宫便给你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莫要让本宫失望。”出身低贱,在鱼龙混杂之地长大,又不断与达官贵人虚与委蛇,兰泽心里的弯弯绕绕,远在自己之上,魏黎春点到即止,转头对结香笑道:“好戏当有好酒配,这才应景。”
结香忙吩咐人去取酒,转念一想,又将人给唤了回来,转身对魏黎春道:“娘娘入宫第二年曾亲手酿了十几坛桂酒,埋在兰桂苑东南角的桂树下,前儿黄婵姑姑还同奴婢玩笑,也不知有没有被馋猫儿偷喝了,眼下的天气,桂子酒再适宜不过,不若奴婢叫人去挖一坛出来?”
“还是挖两坛子出来罢,否则那馋嘴的猫儿就要闹腾了。”彼时年少,心境尚好,闲来无事还会抚琴听雪摘花酿酒,一晃十几年过去,倒是完全忘记了这事,魏黎春很是感慨了一番。
“娘娘素手亲酿的酒?那奴可要讨一杯吃了。”兰泽一脸惊讶,魏黎春瞥了他一眼,笑斥道:“馋嘴的猫儿可真多!你若是唱的好,便是赏你一坛又如何?”
兰泽扶额无奈道:“原是想随意敷衍几句来着,如此一来,奴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说笑间,太监将戏服送了进来,配戏的琴师们也已就位,兰泽到屏风后换了拖地的水袖,在正殿的空地上,依依呀呀的唱起来。
唱功自是极好,动作也妥帖到位,虽未上妆,却已让魏黎春十分满意。
“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醉,不觉来到百花亭,通宵酒,啊,捧金樽……”魏黎春一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打着拍子,兴致正浓时,结香走近来,小声道:“娘娘,程大学士求见。”
旨意才颁下去,他便进宫来谢恩,未免殷勤过头了些……魏黎春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抬抬手,道:“请他进来罢。”
程子玉并未着官服,而是穿了件天青色的锦袍,头上束着翠玉冠,手中折扇轻摇,一副风流倜谠的公子哥模样,进来后先给魏黎春行了个礼,打趣道:“娘娘好兴致。”
魏黎春哼了一声:“可惜被人打搅了……”
“臣罪该万死。”程子玉在魏黎春身畔坐下,笑道:“可是臣尚未报答娘娘的知遇之恩,暂时死不得。”
若不是情势所逼,魏黎春着实不想面对程子玉,纵使自己已不再介怀,但看着他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不堪的陈年往事便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来,她没好气道:“程大学士新官上任,想必有诸多杂事要忙,既已谢过恩,便退下罢。”
“兰泽公子献艺,又有如斯美酒佳肴,便是娘娘下了逐客令,臣也要厚着脸皮留下来。”程子玉转头看向结香,笑嘻嘻道:“烦劳姑娘给在下添副碗筷,再取只酒盅。”
魏黎春气结,将他视作空气,只专心听戏。
程子玉丝毫不以为意,自饮了一杯酒,啧啧赞叹了一番,这才瞥嘴道:“被封为世子,儿子又尚了公主,双喜盈门,大哥嘴巴都笑歪了。”
魏黎春抿了口酒,到底是接了句话:“爵位不过是虚衔,而公主下嫁,公婆要守国礼,不但享受不到媳妇的侍候,见面还得下跪,有何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