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沉默良久,外来的真气源源不断输入体内,他一感觉到冰冷的胸腔被一股热力温暖,咳嗽渐渐止住。
“二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寻欢淡淡道:“你必有你的道理。”
女子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得有几分孩子气的得意:“是,如果不这样做,我如何能猜出谁是真正的梅花盗——或者说,谁是那个顶着梅花盗的名头干坏事的家伙。”
李寻欢沉默半晌,道:“只凭那两句话?”
“是,只凭那两句话,当然,还有女人的直觉,”女子笑得很愉快,“那两句话足以使所有人惊讶,但真正的梅花盗,却不只是惊讶而已,我已看出那人的表情异样,绝不会错。”
李寻欢没有说什么。
“二哥,你生气啦?”女子的活动也不太方便,她努力用手指头戳了戳李寻欢,企图引起他的注意:“你怪我顶着姐姐的名头乱说话,毁了姐姐的名声?”
李寻欢依旧没有说话,他从不会责备任何人,但如果关系到那个人,他总忍不住要多想一些。
“你担心姐姐生气?或者怕她脸皮薄,为此不愿意见你?”阳光移过残窗,照在女子的脸上,与十年前的林诗音一模一样的容貌,却是属于薄云的更年轻些的嗓音:“其实刚好相反,你该感谢我才对,若不是我这一计,姐姐断断不会见你。”
薄云的手脚被绑住,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的动作,对她来说很吃力,但她还是尽力将信件递到了李寻欢的眼前:“昨日驿站送来的,姐姐的信件,我答应给你看,后来却反悔了。你不想知道原因?”
柴房里的光线不好,行动又不便,但这封信的诱惑力太大,李寻欢无论如何也会努力去看的。
[小乐:见信如唔,……]
信不长,温婉的语气,清丽的字迹,李寻欢一眼就能认得出自谁手,全篇都是一些琐碎小事,整封信都是写给小乐的,她在信中透露的意思很清楚——她根本不想来中原。
李寻欢的口里忽然充满苦涩的味道。
他无话可说。
薄云等他看完,故意也不说话,直到估摸着他足够难受了,才悠然道:“姐姐不想来,但是昨天的事情一出——你是即将被审判的梅花盗,她成了你的妻子、想要替你顶罪的人,江湖上的大事,总是传得出乎意料地快。所以很快,很快她就会来中原见你了。”
薄云费力地从怀中掏出瓷瓶,她的手腕已被绳子勒红,但她并不在乎,瓶中还有最后一粒药,她道:“二哥,没有热水,将就着吞下吧。”
“小乐,”李寻欢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你这样做,不值得。”
“不值得?不值得为你,还是不值得为姐姐?”薄云明亮的眼睛盯住李寻欢,有点惊讶,又有点迷惑:“姐姐是个好女人,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难道你不想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李寻欢骤然失语。
他和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不仅是情人,也是很好的朋友,这份爱恋经历时光打磨,镌刻至深。李寻欢看似天涯浪子,说走就走,从无回头,但他的心却始终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牵得紧紧的。
牵在他心上的线,永远是握在林诗音手里的。
只要能见到她,甚至只要能感觉到她就在自己附近,也就心满意足。
但李寻欢也会怕,十年前那个错误的决定,给他留下了终身的懊悔,他爱她,却不敢说,也不敢肯定自己能给她幸福。
情到浓时情转薄,越是不得相见,越是相思入骨,越是入骨相思,越是害怕相见。
薄云察觉到身边男人的低落心情,吐了吐舌头,歉然道:“对不起啦二哥,你们之间的事,我总是插手太多。老是按照我的想法行事,十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薄云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最后成了小声的嘀咕,“也不知结果是好是坏,总觉得应该这样做,就做了。”
“何必对我道歉,”李寻欢勉力一笑,“本就是我不好。”
“唉……”薄云叹了口气:“二哥你总是这样,也罢,我帮你到这个地步,你还不争气,可就怪不得我啦。”
“诗音她……”李寻欢沉默片刻,话语顿了顿,提起一件在读信时颇为在意的事:“她在信中几次提及的狗蛋,不知是何人?”
“这个……”薄云的面色忽然变得极为古怪,吞吞吐吐道:“这个待、待你见到她,便能得知。其实、其实……狗蛋他……”薄云欲言又止,忽然间又顿住不言,听得外头的脚步声传来,她眯了眯眼睛,低低道:“若猜得不错,必是他来了。二哥,烦你配合我。”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旅游回来啦,表示无锡真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地方,大大激发了我创作的灵感哇咔咔
☆、第9章
龙啸云怔怔望着柴房紧闭的大门,伫立良久,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铁面无私”赵大爷:“龙四爷,赵某知道你是个长情的汉子,但是林诗音万万不能放走,万一她出去走漏了风声,或者找人劫走李寻欢,我们的事情就功亏一篑了。”
田七捋着花白的胡须,在一旁附和:“不错,龙四爷,今日我们若是不来,你就要酿成大错了啊。放走了梅花盗,林仙儿姑娘可就危险了,她是梅花盗的头一个目标,四爷想让义妹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