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睡衣因为右手打着石膏穿不进去,所以只带了裤子,走出去就看到了穆从白站在外面,猛不迭地对上他的视线。
他双眼一垂,看到他穆从白手里又抓那个有他照片的相框,想到穆从白之前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你一直拿着那张照片做什么?”
穆从白还是没有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视线从司越珩的脸慢慢下移到胸口,看到了司越珩那里的伤。
伤口在胸腔的中间,司越珩的皮肤偏白,刚刚被热水蒸过带上了一层粉色,新鲜的伤口比起那层粉显得更红,像滴在宣纸上滑出痕迹的淡墨。
穆从白盯死了那条伤口,第二次开口,“你为什么受伤?”
司越珩这会儿本来就心情不太好,穆从白透出来的语气像是在质问他一样,他顿时冒起了脾气,回了句,“不关你事。”
他越过穆从白往房间回去,穆从白转身视线追着他又说:“你回来这里是因为受伤?等到你的伤好了,你就会走。”
司越珩蓦然僵住了脚步,仔细地思忖了穆从白的话,转回身看着紧紧抓着他照片的小少年,回了一句,“到时再说。”
穆从白还是那样看不出来表情的脸,像精致的娃娃,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
他沉默半晌又补了一句,“早点睡觉,这样你才能长高。”
司越珩说完了话就回去房间,房门关上发出一声又闷又难听的响声。
穆从白就站在原地,盯着那扇关起来的门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他才回到茶室,对坐在角落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本相册。
相册里全是司越珩去霍城前的照片,有的本来是合照,但另外的人都被他撕掉了。
照片里的司越珩总是在笑,肆意又尽兴,仿佛这个世界没有让他难过的事。
他的人生贫瘠到连会对他笑的人都没有见,在他看到司越珩的这本相册前,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会这样笑。
明明司越珩是和他一样,不被父母喜欢的人。
蓦地,他的眼神沉下来,眼睛被眉宇上的头发挡住了光,变得幽暗漆黑。
司越珩现在不笑了。
和照片里的人一点不一样。
穆从白用力地合上了相册,等到深夜,他光着脚走到了司越珩的房间。
门没有上锁,他轻轻一推就进去了。
司越珩的房间不小,床的一旁就是整面对着荷塘的落地窗,月色透进来一片银白,洒了他满床。
穆从白小心地走到床边,他背对着月光站着,小小的身影投在了床上的司越珩身上。
司越珩睡得安稳,染了月色的脸沉静得如同外面的含苞的荷花,出淤泥不染。
他靠近床边,慢慢爬上床去跪坐在了司越珩的枕头边,月光从他身侧扫过映出了司越珩的脸,连睡觉都微微蹙着眉头。
他忽然把手拿出来,掌中握了一把柳叶刀,凑近过去拉开了司越珩胸前的薄被,又看到了那条伤口,现在红得更加刺眼。
月光在他身上描出了一个细弱的轮廓,却如同掌控了一切的恶魔,他将刀尖轻轻在司越珩的伤口上面滑过,没有语调地喃喃自语。
“你为什么不笑了?”
司越珩听不到,也不会回答他。反起了寒光的刀尖仿佛下一刻就会划开皮肉,他低声地呢喃。
“我不需要不会笑的你。”
司越珩有所感觉般睁开了双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没意料到司越珩会醒来,下意识往后缩。
司越珩猝然对上他的视线,不知原因地笑了。
笑得就像照片里那样,然后又闭起眼睡了过去。
他一眼不眨盯着司越珩的脸,直到月光从司越珩的床上移开,他终于将被捉住的手抽回来,下床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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