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速笑道:“他是我表弟,想在宫中谋个差事,元妃说要看看他,我就带他进宫让元妃瞧瞧。我现在才回府,他也跟着我到这时候才出宫。”
“他瘦瘦巴巴的,像个娘儿们,元妃要他当护卫?”护卫听见“元妃”两个字,便笑起来。
“元妃也觉得他不是当护卫的料,后来见他有一身俊功夫,就应允了。”也速笑道,“夜深了,先回府了,改日请你们喝酒。”
如此,宫门护卫放行。走出老远,我才松了一口气。
拐过一条街,他扶我上了一辆马车,前往大兴府大牢。
禁不住心想,如若今夜趁机救出二哥,一起逃出中都,可行吗?
关键是,单凭也速和我二人之力,能救出二哥吗?若是惊动了大兴府,必定会惊动完颜亮,那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再者,若我逃走,不知多少人会因我而丧命,也速、明哥、羽哥和别珍首当其冲,合欢殿所有宫人都无法幸免。
也速、明哥、羽哥于我而言,已不仅仅是护卫、宫人,连累他们丧命,我于心不忍。
那么,只能另谋他计。
也速已疏通大兴府大牢的牢头,我们顺利地进了大牢,来到最里面、最隐蔽的牢房。
土炕上铺着稻草,一个身穿囚服的男子躺在稻草上,背对着我。
心狂烈地跳着,我恨不得立刻奔进去,可是牢头不让我进去。
协商后,牢头走了,也速站在一侧,我唤了两声“二哥”,那人转过身,看见我的刹那,双眼睁亮,激动地走过来。
“二哥,真的是你……”我紧握他的手,惊怒交加,悲痛噬心,真的是二哥!完颜亮真的骗我!骗得我好苦……
“三妹,你怎么出宫了?”赵瑷惊喜而疑惑,也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自有法子,不必担心。”
如今的二哥与离开金宫时的二哥差不多,这里的狱卒应该没怎么折磨他。我问:“他们有没有打你、折磨你?”
他摇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完颜亮太卑鄙了!我问:“完颜亮根本没有派人送你出城,是不是?”
赵瑷苦笑,“那两个护卫的确送我出城,我真的以为金主放了我,就立即骑马南下。我担心他反悔,彻夜疾行,但我实在太累太困,只好停下来在路边歇息。天亮后,我吃了一点干粮,继续前行,才走了一个时辰,就被金主派来的人追上。”
“然后,你被他们抓回来?”
“那四人抓我回城,将我关在这里。”他的脸上交织着气愤与鄙夷,“三妹,我早说过,金主不可信,可承诺,也可毁诺。他明明放我走,可是又反悔了,如此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狡诈小人,你怎能把终生托付给他?”
“我也没想到他是不守信用的小人。”
完颜亮,总算看透你了,你不仅阴毒狠辣、冷酷残暴,还反复无常、阴险狡诈!我竟然想着与你共度一生,竟然想着接受你、喜欢你,可笑啊可笑……我看错了你!既然你言而无信,既然你欺骗我,那么,此生此世,你妄想我会爱你!更妄想我有消恨的那一日!
赵瑷劝道:“三妹,我没事,若有机会,你先逃出去,知道吗?”
我道:“我会想法子的。二哥,我打点过了,这里的狱卒会给你好吃好喝,你要养好身子。”
未免惹人怀疑,我没有多待,再叮嘱两句,便离开大牢。
——
一夜难眠。
心中乱糟糟的,脑中更是纷乱,一会儿是完颜亮的柔情蜜语、掏心掏肺的承诺与感人的宠眷,一会儿是二哥憔悴的脸庞、瘦削的身子,一会儿是完颜亮可怕的冷笑、冷酷的刺杀,一会儿是二哥倒在血泊中、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几次睡过去,几次从噩梦中惊醒。
早间起身,明哥见我面色苍白,问我是否睡得不好。我没说什么,洗漱后吃早膳。
必须冷静,必须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坐在三楼,一动不动,半日光阴就这么过了。
宫人来报,该传膳了,我说没胃口,让她下去候着。不一会儿,又有人上来,我怒道:“不要打扰本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