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昇不可能突然把庄修尘的母亲请过来,肯定是庄修尘这样吩咐的。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耳旁传来铁红跟铁肾微微惊叹的声音,他们应该也是头次见庄修尘的母亲。
他们应该跟我一样都没想到,庄修尘的母亲竟然是位极其朴素的农村妇人。
我赶紧回神,在庄修尘的搀扶下走到妇人面前,正准备叫声阿姨,但又觉得过于生分,又想着缓解她跟修尘的关系,立即甜甜的叫了声“妈”。
妇人听到这声呼喊后,眼泪瞬间砸了下来,感动中似乎还夹杂了些别的情绪。
但庄修尘跟妇人之间的互动特别尴尬,自从妇人来了,他就进厨房忙活说要亲自给我做饭吃,许昇陪着妇人说说笑笑。
妇人十分拘谨,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两条腿并的很拢,满是茧子的粗糙大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就像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大多数都是许昇说她听。
有时候我会跟着说上一两句,妇人更加紧张,回答我话的时候都结巴了。
从这些简短的交流中,我知道她家里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女,今年二十三岁,两人大学刚毕业一个在派出所工作,另一个在医院当护士。
说到那双儿女,妇人眼里流露出温柔的光,那种自豪感自然而然的跟着泄露出来,挡都挡不住。
“阿姨的孩子们都很优秀啊,都是文化人,不像我初中都没上完。”铁红不禁感慨一句。
妇人是个老实人,不会捡好听的说,或许她的儿女的确给她带来无限荣耀,所以她顺着铁红的话茬,眼角带着笑意,说:“有点文化是要好一点,我们农村人,除了上学还有什么出路呢?总不可能一直在田里卖力吧,除了卖力剩下了的出路就是学手艺啊,说到底都没上学好。”
她话音刚落,我就看到庄修尘沉着一张脸站在院门口叫我们进屋吃饭。
前
两天才下了一场大雨,今天虽然天气放晴,但已经有了秋天的寒意,庄修尘生怕我感冒,给我的椅子上特地加了一枚厚重的靠垫,在我落座后还给我批了一件开襟卫衣。
“哥哥,我不冷,热的直冒汗。”我苦笑不得的提醒庄修尘,“我特别怕热。”
“是呢是呢,怀孕的女人身子重且容易发热,我看她都热的冒汗了。”妇人赶紧顺着我的话茬说。
我看得出来,她是想找些由头主动跟庄修尘说话。
庄修尘没搭理她,还是把卫衣披在我身上,眉头不禁拧了起来,脸上的疤若不仔细还觉察不到,可他皱眉时,那道疤痕特别明显。
“感冒了怎么办,眼见着孩子就要生了,你就不能听话一点给孩子做个好榜样。”他的语气本来很严肃,说到后头全是宠溺。
“你脸上……”妇人坐在我身边,在庄修尘俯身跟我说话时,很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疤痕,忍不住惊叫一声,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有些不合适,又硬生生的切断了。
庄修尘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怒意,不悦的扫了妇人一眼,冷笑道:“我干得又不是什么正经行业,不需要注重自己的容貌。”
他阴测测的样子,吓得妇人连头都不敢抬。
我第一次意识到庄修尘跟妇人的矛盾远比我想象中来的激烈。
我悄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叫他在我另一侧坐下,然后招呼妇人吃饭。
“三哥的手艺真好。”动筷子后,铁肾夹了一块野猪肉丢嘴里,才嚼了两三下就迫不及待的咽了下去,一边咂摸嘴一边夸赞。
铁红想调剂气氛,跟铁肾怼了起来,“可不是,三哥没有什么不会的。你赶紧给我学做饭,最近一个多月我受够了你做的暗黑料理,你再做那么恶心的东西,我就离开梅县,搬过来跟三哥他们一起住。”
铁肾被她不留情面的话弄得脸上又黑又红,低声抱怨道:“我是你哥,你敢
不敢给我留点面子。”
我喝了一口鱼头汤,味道真的非常好。
就连挑剔的龙山甲都夸赞庄修尘的手艺好,“你做的这个红烧牛肉我很喜欢,叫我想起当初穷的没钱吃饭,不得已偷邻居红烧肉吃的滋味。”
一句话,道出他曾经的辛酸。
毕竟是我的父亲,对于他的过往,我知之甚少,但从庄修尘身份我可以看出,他的曾经十分坎坷。
“爸,你喜欢就多吃点。”我把面前的清炖野猪肉转给了他。
许昇跟着打趣,“忘尘大师,您不是出家人吗,怎么跟我们一起吃肉呢?”
“嘿,反了你了!”龙山甲一拍桌子,假装生气,瞪眼道:“老子吃什么关你屁事!”